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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宗翰翻脸之后,宗望果然不再管事,终日沉溺于酒色,找茂德等宋女取乐。宗翰便让宗隽接管刘家寺宫眷,并留泽利协助监守。

    患病的女子越来越多,其中有好几名帝姬。宁福服药后逐渐痊愈,但紧接着贤福与保福又病了。其中贤福帝姬赵金儿的病有些怪异,前两日只是头痛、咽痛、寒战,后来身上竟密密地起了一片片丘疹。

    “看样子是痘疮。”泽利跟宗隽商量:“这病很难治好,又容易过给他人,不能再让她住在宫眷营中。半里外有一间无人住的茅草屋,把她带去那里吧。”

    贤福尚只是个十余岁的幼女,宗隽不甚上心,也就随口答应。泽利立即让人将贤福抬出,锁进那半里外的茅草屋里,并驻兵把守,不许人接近。

    不久后,宗隽听见帐外喧哗,有女子且诉且泣,想是被兵卒挡着,她无法靠近军帐。宗隽命随侍宫女出去看,很快宫女回来,回禀道:“柔福帝姬在外求见八太子,说贤福帝姬病重,又无人照料,她愿与贤福帝姬一同锁于茅屋内,直到帝姬痊愈。”想了想又补充道,“贤福帝姬是柔福帝姬的同母妹妹,柔福帝姬很伤心,如今哭得厉害……还请八太子成全……”

    宗隽一哂:“贤福得的是要命的病。柔福虽不怕死,我可不能让她跟着她妹妹死。不必理她,让她回去。”

    宫女领命出去传话,然而柔福不肯离开,泣道:“金儿患的不是痘疮,很快会好的,如果你们不愿让她回来,就让我去照顾她……”

    声音隐隐传入帐内,宗隽听了不禁又是一笑,只觉这柔福颇有趣,自己本就弱小如雏鸟,偏还时刻伸展着短短的翅膀,想去保护比她更小的雏鸟。

    站起身,宗隽掀帘出去,看向垂泪的柔福。

    她哭得鼻头都红了,双目微肿,不住以手拭泪,脸上手背上全是泪痕。见了宗隽,仿佛捕到一丝希望,她眼中闪着晶亮的光,对宗隽道:“那真的不是痘疮。金儿从小就是这样,受寒之后就会起疹子,但很快就好,只要饮食调理注意防寒,就算不服药都会好,而且也不会过给人。请相信我,让我去照顾她。”

    “我相信你,但是恐怕寨中人不会都信你。”宗隽微笑道,“是不是痘疮,我们等两天再看如何?如果两天后她的疹子没化作脓疮,我就让你去见她。”

    “不

    行!”柔福摇头道:“让她在那个又冷又没人的屋子里待两天,她的病情会恶化的。”

    宗隽收敛笑意,盯着她道:“在我面前,你没有说‘不行’的权利。”随即一顾兵卒,命道,“把她带回去。”

    他折回军帐,不理柔福反抗。任她被兵卒拖走,听她哭声渐渐远去,他未曾有一次回首。

    这日夜间,宗隽被一阵惊慌的呼喊声和脚步声吵醒,有许多宋女在寨中大呼:“走水了!走水了!”

    宗隽也是一惊,当下一跃而起,出去看何处失火。

    大火的源头是隔离贤福的那间茅草屋,此刻烈焰滚滚,远远看去像一团火球。有几簇焰火被风吹入寨中,也点燃了几处帐篷,寨中金兵四处奔走,都在寻水灭寨内火焰,却毫不管那熊熊燃烧着的茅草屋。

    宗隽走至军寨门前,冷眼看茅草屋火势,泽利见状过来,笑道:“这火不妨事,八太子无须担心,回去歇息吧。”

    宗隽也不侧首看他,但说:“这是你干的?”

    泽利不否认,道:“患痘疮的人就算死了也会贻害无穷,还是一把火烧了干净。”

    宗隽沉默片刻,旋即一笑:“也是。”

    泽利像是松了口气,又去指挥寨中兵卒灭火。宗隽亦转身欲回帐,此时却觉白影一闪,有人掠经他身边,朝茅草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