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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管宫内马厩的小黄门战栗着跪下答道:“马是臣管的。今晚婴茀姑娘来找臣,说帮臣喂马,让臣去歇一会儿,臣不疑有他,便暂时走开了,没想到婴茀姑娘会私自牵马出来骑……”

    赵构看也不看他,只简单地命令道:

    “再牵一匹马出来。”

    待小黄门遵命牵马过来后,他立即策身上马,朝婴茀那边追去,才一瞬间已至她身侧,但却并不急于去拉她,只紧随她所骑之马而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婴茀已渐渐支撑不住,觉察到有人靠近也略有点放心,越发虚弱无力,不想那马奔至一隅忽然奋力一腾,婴茀毫无准备之下整个人便被它抛了起来。眼见着就要坠地落于烈马蹄下,周围观者一片骇然惊呼。而此刻赵构纵马向前,紧接着伏身伸臂一揽,已揽住婴茀纤腰,此动作如闪电横空,既快又准,硬生生止住了婴茀下坠之势。随即赵构提臂而起,把婴茀抱到了他骑的马上,让她跨坐在自己身前,再策马放慢速度缓缓而行。

    婴茀适才落马之时已被吓得魂飞魄散,意识顿失,此时依在赵构怀中渐渐醒转,恍惚间不知身处何处,只疑是云端。惊涛骇浪般的驭马体验已过去,现在所骑的马行走得徐缓而安稳,一阵分明的体温自身后透过,融有她熟悉的衣香和陌生的干净体味……直到她看清伸至她面前拉缰绳的双手,上衣袖的纹样才蓦然惊觉,回首唤道:“官家!”

    赵构目视前方,淡然道:“你胆子不小。难道不知宫中这几匹马都很烈,经常会把生人摔下去么?”

    婴茀满面晕红地低首轻声道:“我选了匹看上去最温顺的。本来上马前它一直都好好的,可一骑上去它忽然就发狂了,先立起前腿嘶鸣,然后就向前狂奔……”

    “你是怎么上马的?”赵构道,“上马前要面对马头左侧,斜着向马颈接近,站到平其左肩的位置,待给马备好鞍辔后再上马,要注意不要被马左前蹄踩住脚。如果你是从马右侧而上,就会引起马惊躁不安了。”

    “是。”婴茀应道,“奴婢记住了。”

    赵构拉她手来握绳,对她说:“来,应该这样策马……”

    于是骑在一匹马上,赵构亲自教了婴茀驭马之道。待她掌握了基本手法才与她双双下马,在让内侍牵马回厩前他伸手温和地抚了抚马头与马颈,告诉婴茀:“选定一匹喜欢的马来驾驭。骑它之前要先接近它,抚摩它,尽量对它友好,让它接纳你,视你为友。但若看到它有不悦或发怒的神色便要及时回撤,别给它伤害你的机会。”略停一下,又补充一句:“不过,马第一次不接纳你不等于以后永远不接纳你。”

    婴茀跪下叩头,道:“奴婢谢官家今日救命与教导之恩,官家的话奴婢会句句铭记在心,永世不忘。”

    “起来吧。”赵构语气淡漠如常,“但是,朕希望你明白,朕救你并不代表欣赏你自作主张的行为。若你不是柔福帝姬的侍女,朕会看着你死在马蹄下。朕不想再看到类似的事发生。”

    婴茀跪在地上,刚才感受到的晕眩般的喜悦霎时消散无踪,她慢慢咬住下唇以抵御心底扩散开来的痛楚,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字回答:“是!”

    赵构在转身回寝殿之前,终于抛下一句她期待已久的话给她:“你不必跟太后一起启程了,准备随朕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