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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杖毙的诏命公布,定于九月甲寅行刑。关于此案的故事因此很快流传于市井间,“柔福帝姬”这几字忽然就代表了弥天谎言,那传说中以福国长公主身份白享了十二年清福的尼姑,也瞬间沦为了百姓辱骂、鄙夷与唾弃的对象。

    嘲讽奚落的话大理狱的狱卒偶尔也会当着柔福面说,她却总是恍若未闻的样子,安静地在狱中等待刑期的到来,脸上不着悲喜痕迹。

    行刑前两日夜,赵瑗到狱中来看她。见她铅华褪尽,骨瘦如柴,仅着一身素衣躺于潮湿阴暗的牢房角落里,双目无神地望着斑驳的屋顶,赵瑗眼中顿时蒙上了一层薄雾。

    “姑姑。”他尽力微笑着唤她。

    她看见他,也笑了笑,轻轻起身走过来,扶着隔在他们中间的木柱,一如既往柔和地看他:“瑗,你怎么来了?”

    赵瑗垂目,黯然道:“瑗想问问姑姑,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瑗可以为姑姑带来。”

    柔福摇摇头,道:“人都要死了,又还用得着什么呢?”想了想,回首以示身后一小木箱,“今日驸马也来过,给我带了几身衣物,足够了。”

    赵瑗颔首,沉默片刻道:“听说高驸马准备离开临安。”

    柔福幽凉一笑:“他如今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赵瑗无语,不想告诉她,她入狱后高世荣驸马都尉的身份自然随之消除,连原来的官职也被削去,这又为人提供了一个幸灾乐祸的机会,甚至有人作对

    联嘲笑他:“向来都尉,恰如弥勒降生时;此去人间,又到如来吃粥处。”

    “他今日来,只呆呆地看了我一会儿,也不说话,但我知道他是来道别的。”柔福叹了口气,对赵瑗道,“你日后若见了他,请代我跟他说,我对不住他。”

    赵瑗点头答应。见他一时没别的话,柔福便劝他:“快回去吧。我是犯了死罪的假帝姬,你来这里是不好的,别让你爹娘知道。”

    “姑姑,”赵瑗再唤她一声,比前次多了几分郑重,“我自入宫以来,认识的姑姑就是你,真公主也好,假帝姬也吧,对我来说没什么不同。不管你是什么人,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姑姑。”

    听了此言,柔福恬淡地笑着,也不说什么,只引手为瑗理理鬓发,如他小时她常做的那般。

    赵瑗神色郁郁地凝视她,忽然又微笑开来,转而问她:“姑姑,你饿不饿?我给你带了些点心。你想吃什么?酥儿印、芙蓉饼、骆驼蹄、千层儿、蟹肉包儿还是糖蜜韵果圆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