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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这些事儿,到底也还不是她一个还未出阁的半大孩子能听的了。

    所以容王妃此时此刻是绝对没有丝毫想要顺着女儿的心意把她留在这里听她哥哥的八卦消息的想法的。

    “姑姑带栀儿下去吧。”容王妃沉声吩咐道。

    许姑姑应了声便抬手看似轻柔,却又十分有力地搀扶住了容景栀。

    至少,容景栀用她仅有的这点子力气是没有在暗地里挣脱开了许姑姑的。

    所以在努力了也无果之后,又听到她母妃的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容景栀的心里也明白了她母妃今日是断然不肯留着她在这里看她哥哥热闹的了。

    于是容景栀自然也就只得面上凝出了几分状似哀怨的神色,极为可怜兮兮地看了她母妃好几眼后,才缓缓地弯腰,十分拖沓地向她母妃行了一个礼。

    却是一句话都没有再开口说的了,显然也是有几分赌气的意思在的,行了礼之后,她才又慢慢地一步三回头似的,恋恋不舍地走出了这一方屋子里。

    其实容景栀从小就是长在容王妃身边的,容王妃生下了儿子之后,没过几年儿子就被送进了平夷城军营里。

    她最初那时候都是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左右不过就是担心着儿子吃不饱了,穿不暖了,被苛待了等等。

    所幸后来她又怀上了容景栀,这才有了转移注意力的地方,不再整日整日地忧心着在边关的儿子。

    自从容景栀出生以后,她就更是凡事几乎都是不假手于人了,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把亏欠儿子的,都在女儿的身上补回来似的。

    但是容王妃虽然是一腔慈母心肠,所幸平常在教养子女这件事情上,却也是盛京城里的高门贵族之间难得一见的严母风范。

    所以容小郡主不仅没有长歪了,相反,她的神色仪态,一举一动,甚至是一颦一笑,曾经也都是经过了教习姑姑的严格训练了的。

    是以,听明白了容王妃此刻略略沉下了几分声音的语气,便是容景栀平日里在王府再如何地任性,此时都是不敢再轻易造次的了。

    待看着许姑姑带着容景栀走出了这一方屋子之后,容王妃才满脸笑容地上前两步拉着儿子的手,往桌子旁边的椅子上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絮絮叨叨地与儿子说着女儿方才着实是把她吓坏了的事情,让儿子也答应了会严加管教这个妹妹。

    只是等母子俩坐下了,看着他母妃眼睛里欲言又止的样子。

    容景阑的心里也明白了,今日应该是躲不开他母妃的一番查问了的。

    他母妃性子执着,立场坚定,轻易调动不得,所以既然左右都是没有什么办法改变了的,容景阑便也就想明白了,不做挣扎了。

    也正因如此,他方才也就索性一路都跟着他母妃的调子在走着了。

    他这副明显是不打算再做半分挣扎的模样落到眼角余光一直都放在他身上的容王妃的眼睛里,自然是极为满意的了。

    于是容王妃偕着儿子坐下后,也就抛掉了之前打算好的要问儿子的那些话,反倒是临时又紧着时间重新斟酌了三两句话才出声开口道。

    “阑儿,你与九章王府那丫头的事儿,你父王怎么说?”

    这话无论是在容王妃的心里,还是在她的眼里,都已经算得上是十分柔和的问话了。

    殊不知她最开始就是打算直接问她儿子打算什么时候将人娶回家来着的。

    “父王并未过问此事。”

    虽然儿子这话回得一如既往的简洁平淡。

    但饶是如此,容王妃也明显感受到了身旁儿子的那一丝稍微有些明显的排斥之意。

    容景阑在听见了他母妃的这句问话之后,面色不禁稍微滞了滞,神色之间还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无措?

    容王妃很确定,她方才没有看错,她真的在这个从小就没有让她操心过一星半点的儿子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他百年也难得一见的……无措?

    这是极为不对劲儿的,容王妃在心里告诉自己。

    因为容王妃她自己在这个时候是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儿子方才的排斥之意针对的不是在她说的将人迎娶回容王府这件事情本身。

    原因无他,因为如果按照她这个儿子一贯的脾气性格。

    若他是真的没有此意,他此刻的反应是会仍旧是冷着一张脸,再以遮掩不住的无奈之色,一口回绝了她的这个提议。

    当然,她这个儿子也绝对是不可能没有那些心思的,毕竟芳华宴上他说的那句会迎娶九王府那丫头的话,可并非是作假。

    虽然她不通政事,也不动兵法布阵,但她自个儿的儿子,在这种事情上说的话是不是出自本心,这一点她倒也还是可以确定的。

    作为母亲,大概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当时当刻她儿子说出的那一番话,的的确确是情出自愿的。

    即便这个儿子其实认真算起来,长在她身边的时候并不算多。

    一想到此,容王妃心里对儿子的满心愧疚突然之间便就又控制不住的溢出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