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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曦抬眸看去,只见霜华脸色憔悴不堪,嘴角也隐隐有了胡渣。这一刻,锦曦感觉他似乎一下子就老了许多,那张憔悴的脸让她心突然有些疼。在所有的记忆中,锦曦从未见过如此憔悴与邋遢的霜华。

记忆中的他,永远是一尘不染的,一丝不苟的,连自己的一丝头发也不允许乱的天神。他永远是那么的高高在上,那样的可望不可即。

原来,感情这种东西,对神来说,也是一种同生死劫一样,同等难渡的劫。它可以强大到将一个远离尘世、至高无上的九重天神拉回尘世,做回一个普通的男人。

锦曦似乎又想起那个人的话:

许是世间万物虽美,难敌美人,更遑论生死相依,永不分离的蛊惑。

这也许又是一个惊天爱情故事,神的世界,也是一种江湖,都说儿女豪情长,细想来何尝不是无奈,也不过是因为想拼尽气力偷得这一场欢,在明日掀起的江湖骇浪将一切埋葬前,彼此铭刻下黄泉路上也足以甘之如饴的点滴过往。

人生短短数秋,今朝有酒便暂且今朝醉罢,等英雄迟暮要何处再寻英雄,美人白头要何以再觅美人,空余悲切,悔之不及。

三生三世已经够长到永远,可是想的得到这永远,又岂止坎坷所能描绘的东西。

这段话一直藏在她的心底,可是,她忘记了,这话是谁说的,是对谁说的。

或许是做梦,梦中人说的,又或许是她的哪一世,她的爱人对她说的,然后藏在灵魂中,带了生生世世。

霜华见锦曦醒来,赶紧拉住她的手,急切的问道。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由于刚醒来,他的声音有些嘶哑。

锦曦躲开他那让她胆怯的目光,看向床顶那冰蓝色的床帘,恍惚的道:

“没事,那不过一把普通的剑,对我来说,不过像被针刺了一下。”

她昨天本是打算重回闲云庄的,可是,路上突然就被端木彦平带人拦截了。

想到那时的场面,锦曦瞬间感觉此刻如寒冬将至,窗外已是枯叶飘飘,满目萧条,冷得让人发慌。

不过,唯一好的是,答应了杨益涵的事,她完成了,如今的彦平,少年英雄,年少有为,她跟杨益涵算得上是真正的互不相欠了。

霜华见她面色正常,也就放心了下来。

优雅起身,坐在床上,弯腰脱了靴子,拉开冰蓝色的被子,就躺在了锦曦的旁边。

锦曦并无多大的反应,就如累到了极致般的,似乎连眼睛也不想眨一下,对霜华的表现无动于衷。

霜华侧身,一手放在锦曦的后脑勺下,一手搂过她的腰肢,将她紧紧抱住,下巴搭在她的脑袋上。

“曦儿,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听了这话,锦曦并无任何的反应,就连眼中也没有闪过一丝光芒,只是在那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疼痛若隐若现。

换做以前的她,听到这话,怕是早就兴奋得忘乎所以了。哪会像现在这般无奈、疲倦、苍凉,心心相隔千万多里。

沉默了好久,霜华又道:“明天我去向天帝讨一道圣旨,我们找个良辰吉日就成亲。”

霜华这话语中,充满了无比的认真,似乎是那样的死生挈阔,海誓山盟。可是,在锦曦的耳中,却是那样的讽刺。

他们本就没那个命走在一起,又何必要苦苦挣扎。

上一世,她们是师徒,要顾及师徒身份,没有走在一起情有可原,更何况她当初清白还被端木寒墨给毁了。

这一世,他们还是师徒,不同的是,她的师父已经不是当初那样的干净了,他取过两个女人,有过儿子。而她,也成为了夜邪情的女人,同样不干净了。

虽然她和夜邪情并未拜过堂,成过亲,但是,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若是再嫁他人,便是不三从四德,不贞不洁不配。

她虽想,虽愿意,可是,心中终究是过不了这一坎。

男人三妻四妾正常,更别说皇族了,对于像皇叔这种身份的天神来说,要是愿意,全世界的女人,他都可以娶,唯独她,不能娶。

她们是师徒,是几生几世也纠缠不清的人。

“这是我曾经最想要的,可是”锦曦闭上眼睛,疲惫的道:

“现在,我不想要了。”

说完,便推开霜华,转身背对他。

没人知道,现在的她,是无声的哭泣。那种心酸、苦楚、委屈全部隐藏在心底,连哭也终究只能无声。

霜华听见这话和她的转身,眼眸瞬间全部黯淡,嘴角苦涩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