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二年级,二(3)班。我今天迟到了,被罚在教室的后面站着,拿着语文书在读。

    不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很害怕回答老师的问题,直到现在在会议上发言就害怕。

    布置的作业总是遗漏和做错,班主任也是经常和我母亲谈话,但没有严重到留级的程度。记得班主任最后那次对我说,“你再这样不完成作业,我就打电话叫你父亲过来了。”从那以后,我每天总是完成作业之后才到楼下玩,无论作业多少,我都不落下,当然每次考试测验成绩算不上顶尖,但在中上阶段。那时周六补课我也经常去,每次老师抓不够人数就会找我去凑,可能她摸懂我不知道怎么拒绝,也可能知道我父亲对于我要去学什么都持赞同意见,也不会因为钱的问题拒绝。

    二年级的那年,我父亲被单位勒令要求退休了。到了60岁的年龄,无论父亲怎样去写申请,单位领导都拒绝了,一直做着教练的堂叔因为我三姐的丈夫要做教练,腾出了位置。对此,我的堂叔一直怨恨着我父亲,而隔壁的魏叔才40岁出头,在市区买地起了6层高的自建房。

    从那时起,全家四口人就靠着父亲每月的退休金和攒下来的储蓄生活着。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父亲依然过着之前高收入的生活,每天去喝早茶,一个月的生活费和支出高达2000元。我的大姐在我家附近上班,中午会过来吃饭,她也曾和我父亲说,“阿峰,这样花钱是不行的,要为他以后作打算。”可能是大姐经历过我的外甥因为心脏做手术的原因,懂得钱在艰难的时候要精打细算。母亲也在这段富裕的日子里经常买金买银,添置了不少首饰,也为他的娘家资助了不少钱,感觉自己吐气扬眉了。每次娘家亲戚过来探望,都是满载而归,我家里有什么要更换的,也统统让他们拿回去。

    在我三姐夫做教练的时,我父亲还打本了几万给他买车。不知道什么原因,最后还是失败收场。回忆到这里,是不是给我堂叔做会不会有不同结局,我父亲拿着一些干股,互帮互助会更好。三姐夫是干部子弟,可能受不了日晒雨淋,吃不了苦。我大姐和二姐经常埋怨父亲对三姐好,因为三姐长得漂亮,一直对外称是父亲的掌上明珠,对她疼爱有加。但到现在,过得最不好的是三姐,后面会细说。

    二年级的期中家长会,班主任号召家长捐款扩建学校,会后,母亲和班主任说:“峰父亲退休了,没什么钱,捐100好了。”这话母亲也和我说了,那时我似乎懂了,是不是我的生活要改变了。直到一天,家里的三辆教练车变卖了,被拉走,我知道我的家道开始中落。

    但是不妨碍我母亲经常回娘家玩,有时不带上我。父亲是一个大男人主义的人,在我母亲回娘家期间,衣服也不洗。

    曾记得那天母亲回娘家了,父亲也没有摩托车,退休后就走路。那时手工课盛行,带着我步行到新华书店买了那种抠下来折叠的纸皮就做出坦克飞机模样的手工,买了我自己喜欢吃的大包,里面有鸡翅火腿肠和鸡蛋,牵着父亲粗糙的手。

    看着父亲脸上的皱纹,用染发剂染黑的稀疏头发,我看到了岁月的痕迹。这是一个怎样的人,坚定地要生一个男儿子,为了不让别人看扁还是为了传宗接代的传承,顶住了多大的压力与背后的非议,就为了一个男丁。

    我看了我自己的儿子,很巧,和我父亲是同一个生肖。回想起我经常埋怨父亲的不是,觉得是天道轮回吗?让我在自己儿子面前表现得会比我父亲出色吗?做得更好吗?

    但事实,却是我比我父亲在担任“父亲”这个角色更加糟糕。

    给我买东西的父亲总会被售货员认为,这是我的爷爷。父亲总会自豪地说:“这是我儿子!”尽管世俗的眼光多么异样,但他也不会介怀,这可能是他这辈子最期待的吧。

    我听到这些话后,那时我总会不舒服。我没有父亲那样能够承受别人异样眼光的压力,想躲闪想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