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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绩转头看时,明王的位子空了,云荒也不知去了何处,正要起身去寻,却有宫女拦在面前说:“侯爷,陛下有请。”他无奈只得随宫人去了。

    明王苏睿站在树下,铁青着脸看着苏青珞,仿佛被人打了脸,“殿下是否应给本王一个解释?”

    苏青珞浅笑,“皇叔失去一个儿子,如今又得了一个女儿,不是很好吗?”

    “这就是你说要给我的交代?!”明王几乎咬牙切齿,却沉着声,像怕被旁人听到。

    “沉玉聪慧,比苏简要好上许多,况今日她锋芒初露就为你得了许多赏赐,王叔该感恩才是。”

    明王握拳,“她杀了我儿,我怎么能认一个杀子的仇人做女儿?”

    苏青珞好笑地看着他,“那该怎么办呢?皇王叔今日已在百官面前承认有这个女儿了啊。这说出去的话,恐怕收不回来了。”

    明王胡须颤动,已是气急了,“你此番如此作为,却是都算计好了的吧,杀了我儿,让她取而代之,从而长久留在我身侧,我便只能受你掌控!”

    苏青珞捋了捋鬓前的发,坦然道:“阿简之死出乎我意料,此计,不过临时决定。”

    “你!……”明王的拳握得更紧了,他抡起拳头就要往苏青珞脸上打去,却被苏青珞握住,他眉梢一扬,得意道,“王叔不要忘了。如今你我,可是拴在一条绳上。”然后甩开明王的手,“望汝今后,同我一心。否则,沉玉便是一把利剑,她既能杀得阿简,自然也能杀你!”说罢,甩袖而去。明王站在原地,一拳打在树干上,震得树叶洒落些许。

    云荒早早离了席,方才压制心神装了半天,好不容易可以出来透口气。才走了几步,就闻身后有人唤她:“郡主留步。”

    她回过身去,那人一身墨衣,气宇轩昂,是承夜。她眨了眨眼睛,有些惊喜地唤了句,“承夜。”与方才落落大方,沉着不惊的郡主判若两人。

    承夜道:“郡主可否借一步说话?”声音冷硬。

    云荒眨了眨眼睛,然后点头。

    说来承夜自那日后再没有见过云荒,只知她被苏青珞带回宫里,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出现。

    二人站在池边,夜风从水面吹来,带着些许凉意,承夜神色变得有些凝重,他本想问问她伤好得如何了,又觉得身份不对。酝酿了许久,脱口而出的话却很是酸涩,“你说你叫云荒,原来竟是骗我的。”

    云荒一时着急,连忙摇头,眉毛拧在一起,解释道:“不,我没有骗你,我是叫云荒,我不是郡主……我今日才是郡主,不不不……”她慌乱着,话也说不清了,又想到承夜是东炎的皇子,来此是要挑起两国战争的,分明骗人的是承夜才对,于是垂头道,“你说的对,我是明王收养的义女,如今是郡主,我叫苏沉玉,不是云荒。”

    承夜冷笑,“我看错了人。”

    云荒有些难过,她抬头反问:“那你呢,我竟不知你是东炎三皇子。”

    池水清凉,映着一轮明月,月影如镰钩,残缺不全,风一过,更乱作一团。

    云荒看着池中明月,眉头微蹙,“你来毓城,是为了挑起两国战事,日后,我们就是敌人了。”

    承夜道:“郡主抬举,承夜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只是负责传传话,战事,还轮不着我插手。回东炎之后,你我就不会再见了。”

    云荒本来垂着头,扯着衣角,不知该说些什么。

    听说他要走了,有些着急,“就,就要走了?”

    “战事已定,任务已达成,自然该走了。”

    云荒不知为何有些失落,低头“哦”了一句。

    承夜忽而仰头展颜,负手道:“你今日,真的很漂亮,那支山河曲,也是夜毕生所闻最妙的曲子,可惜日后听不到了呢。”

    云荒抬头时眼中已盈泪,她喃喃唤了一句:“承夜……”

    “夜今日还有别的事,就先告辞了,郡主。”承夜拱手,毅然转身。

    那一声声的郡主,叫得人心都凉了。

    承夜自然知道云荒的来历,只是她不属于这朝堂,沈绩为什么会让她卷进来,不过这也不是她该过问的事。可既然已经这样了,他们必然会有敌对的一天,既如此,不若就断个干净。

    沈绩从太和殿出来时脸色十分不好,极度悲痛,没有人知道殷帝和他说了些什么,他仿佛受了极大的刺激。以至于在宫中走了许久竟然忘了路,回过神来时,突然想到云荒,却不知身在何处,正懊悔之际,一个黑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承夜站在沈绩面前,圈手行礼,肃声道:“侄儿见过姑父。”

    沈绩打量了承夜一番,皱眉不语。

    承夜道:“当日在楚园,未能与姑父相认,实在遗憾,今日特来相见。”

    “你在此拦下我,只是为了这个?”沈绩心系云荒,十分不耐烦。

    “不止,闻说姑父回朝,夜特来相贺,只是碍于身份,宴席上未能敬上薄酒一杯,只好再来相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