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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樱桃摆着膳,“小姐,姑爷,咱们带的那些小米,昨个煮粥用完了,今个只能喝船上的鱼粥。”

    案桌上摆着鱼粥和几碟绿油油的小菜,甄玉棠坐下来,“无妨,反正今天中午就能到京城了,先凑合着用一顿。”

    走水路,带着大包小包的蔬菜肉脯太过麻烦,又占地方,赶路不讲究那么多。一般直接吃船上的大锅饭,早上是鱼粥,中午是烤鱼,晚上就是酸鱼汤。

    即便鱼肉再怎么美味,顿顿都吃的话,吃上十天半个月,怕是闻到鱼腥味就想呕吐了。

    相比较船上其他人来说,甄玉棠一行人的膳食还算丰富。

    从泰和县出发的时候,甄玉棠特意嘱樱桃采购了一些果脯,还有一些晾晒干的紫菜、青菜、牛肉干以及几罐子酱菜。这样,在船上的二十天里,可以换个口味,解解腻。

    甄玉棠并未急着用膳,她看向阿芙,只见阿芙握着调羹,舀了一勺鱼粥,“呼呼”吹了一下,大口填进嘴里,倒是好胃口。

    甄玉棠不禁笑了一下,想起昨天夜里的那一场追杀,“樱桃,昨天晚上我听见你们屋子里传来了动静,可是阿芙要起夜?”

    樱桃点点头,“小姐怎么知道?阿芙急着起夜,奶娘起床点灯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桌子,桌子上的茶盏掉到了地上,然后我和奶娘赶忙收拾那些碎片,这才闹出了动静。”

    甄玉棠挑拣着把那件事情讲了一遍,“昨夜可不那么安全,也是不巧,恰好那群人打斗的时候,你们屋子点了灯。”

    闻言,樱桃嘴巴张着,身子打了个颤,“还有这回事?小姐,好险啊,若不是有姑爷在,那小小姐与我们岂不是危险了?”

    她又后怕,又懊悔,“我想起来了,那个时候我看到我们屋子里的窗牖半开着,我走过去还把窗牖阖上了,只留了一条缝,关窗户的时候,好像水面上是有些动静。”

    昨夜她们在收拾地上的碎瓷盏,而外面的水里就是一场厮杀。

    如果昨夜阮亭没有出手,戚斐会被那群人杀死,而那些人也听到了她们屋子里的动静。

    为了不暴露身份,指不定她们几个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就会被那些丧心病狂的东西来个杀人灭口。

    樱桃脸色白了白,“多谢姑爷,小小姐与我们这才逃过一劫。”

    阿芙虽不懂来龙去脉,但她也大致听明白了,她也跟着道谢,害怕的撇了下小嘴,“多谢姐夫,不然阿芙今天早上就见不到姐姐和姐夫了。”

    阮亭笑了笑,“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见外?你姐姐与我,都会保护你的。”

    甄玉棠抚了下阿芙的脸颊,“别怕,快用膳吧,事情都过去了。”

    她又对着樱桃道:“你也别害怕,那些刺客,一个都没活下来,不会查到我们身上。我本来不打算让你们知道这件事情,这会儿把事情说了出来,也是想让你们涨些经验。京城人马复杂,随便找一个出来,往上数几代,总能和一些权贵攀扯上关系,不比在泰和县的时候简单平和,等到了京城,你们说话做事要多长个心眼,谨慎行事,不要招惹那些不熟悉的人。”

    樱桃、平时、奶娘等人齐声应下,“小姐,奴知道了。”

    ————

    马上就要到京城,在船上待了这么久,甄玉棠也觉得有点憋闷,用过早膳后,她与阮亭在甲板上看风景。

    春风拂面,如今已是二月中旬,从泰和县出发,进入通惠河这段路程,来往的船明显增多,漕船高大,还有五层高的楼船,风帆扬起,壮观华丽。

    阿芙“哇”的一声,踮着脚尖打量着高大的楼船,“姐姐,那条船好高啊。”

    樱桃、平时也是一脸惊讶,不停的四处打量着。

    平时感叹着,“姑爷参加秋闱的时候,奴有幸跟着姑爷去了应天府一趟,当时奴觉得应天府就是最繁华的地方了。没想到,还没进去京城,只到了京城边儿上,便这么的繁华热闹,奴可是开了眼了。”

    甄玉棠浅浅一笑,前世她跟着阮亭来到京城的时候,虽不如平时、樱桃他们这般没见过世面,却也被京城的金碧辉煌所震撼。

    “京城乃天子脚下,所有的好东西第一时间运到这里来,应天府不过是商业繁盛一些,其余方面,远远比不上京城。”

    樱桃咽了下口水,“姐姐,等到了京城,我要吃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

    甄玉棠应下来,“阿芙在船上这么乖,不挑食也没有闹事,还没有生病,等安置下来了,就给你买好吃的。”

    阮亭在一旁静静听着姐妹两人的对话,思忖着,甄玉棠年幼的时候跟着她爹娘来过京城一趟,可过去了这么多年,正常情况下,她来到京城,看到这么楼船,应当要感慨一番。

    可甄玉棠面上没有什么意外,仿佛她对京城很熟悉。

    可见,她确确实实有着前世的记忆,否则,不会这般淡定。

    阮亭与她知晓着前世的事情,却又互相隐瞒着。

    如果这么一直隐瞒下去,倒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可纸是包不住火的,再者,阮亭也做不到一直欺瞒着甄玉棠。

    他拥有了前世的记忆,早晚该告诉甄玉棠,只有把事情彻底说清楚,才能解开两人之间的心结。

    然而,把这件事告诉了甄玉棠,她会是什么反应,阮亭没有一丝把握。

    甄玉棠犹如山林里捉摸不定的烟雾,随时随地会从他的指缝中流走,而他,只能想方设法的挽留着她,拖得一日是一日。

    其他的事情他都可以告诉他,与她坦诚以待,可是,唯独这一件事,他现在不敢开口。

    因为,在甄玉棠的心里,他并不是那么重要,甄玉棠随时会离开他。

    察觉到阮亭的视线,甄玉棠扭过头,注意到阮亭的神色很是复杂,她奇怪的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无事。”阮亭回过神,“马上就到码头了,下船的时候,我拉着你,省得你不见了。”

    甄玉棠皱了下鼻子,“我又不是小孩子,哪会不见呀!”

    阮亭没再说什么,下船的时候,却是紧紧握着甄玉棠的手,护着她从人流中走过去。

    待去到了人少的地方,同乘一船的举子带着各自的夫人,来向阮亭与甄玉棠道别。

    这些举子,有一些是阮亭的同窗,或者是两江之地的举子,也有一些是半路上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