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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完林子是一条小街,街上有两个酒吧,一个叫恶魔酒吧,一个叫射心酒吧。

    它们相距三百米,郭锐和尼娜在外面逛了一圈,没有着急进去。离天黑还早,两个酒吧都没什么人。郭锐在前面,尼娜拖在后面,感觉囧囧的。

    两个人话赶话的达成了一个协议。她本来的意思是“你确立了安全性,不就是想上我吗?”结果出口的意思变成了“确立安全性之后,想要我不?”郭锐要去酒吧惹是生非,打赢了,今晚尼娜归他。

    这个事情怎么看都挺蠢,两人语言不通,被翻译器小坑一下,暧昧过界了。而且看郭锐兴冲冲的样子,没有改主意的意思。他脚步轻快,似乎激不起街道上的尘土,尼娜心中惴惴。他虽然丢了一只右手,但那两条腿有多大的杀伤力呢?她是知道他的腰力的,难道他真的想跟人斗殴么?她在后面慢慢调整好情绪,打算见机行事。

    郭锐进了恶魔酒吧。他觉得叫这种名字的地界应该充斥着摇滚乐、大麻、**和傻逼,找茬打架很容易。他没想起这是个不禁枪的国家,好身手只能用来打球和拍电影。

    五分钟后郭锐出来了。这是个吃饭的地方,之所以叫恶魔,是因为菜品都是辣的。墨西哥的辣酱、中国四川的绿色小青椒、日本的山葵、法国的第戎芥末,还有印度的断魂椒都能找到。尼娜在店里转了一圈跟着出来,心里记住了这家店——不能错过。

    往另一家走了,射心酒吧的招牌是一颗红心伸出两只手抢过丘比特的箭,往自己身上扎。郭锐抬头看看招牌,哆嗦一下表示疼痛,尼娜抿嘴跟在后面。

    店里的音乐放的是后摇,挺有范的。除了两个酒保没有别人。郭锐用讯飞开口,胡乱点了杯饮料,尼娜只喝水。两人默默的呆了一会儿,都不说话。好尴尬。

    郭锐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继续,暗自焦躁。

    这时候有个大美女进来了,身高至少一米八零,戴着墨镜,长腿踩着短靴,挎包拴着铁链。泡吧背这种沉重挎包,郭锐点头赞扬说这是个酷妞。

    五分钟后又是个美女,妖娆丰满,高跟鞋,眼睛大得像一对蓝色的灯。她坐到酒保对面。郭锐叫了一瓶啤酒开喝,兴致勃勃的看她,又转过身子去看另一个。墨镜美女纳闷地看了他一眼,转去看尼娜的侧面。

    又进来两个美女,一个短裙一个短裤,郭锐的脑袋跟向日葵似的跟着她们走过去。接着陆续有更多美女进来,郭锐的脑袋都转晕了,那个墨镜女还在看尼娜。

    “她看上你了。”郭锐开尼娜的玩笑。

    “你别老看她。”

    郭锐撇撇嘴,他自己也算一个轮廓分明的男子,脖颈坚实,比健身房出身的美男强不少。“她性取向有问题。”他说。

    然后他就意识到这是个女同酒吧,“哈”的一声笑了出来。

    “我懂了,她是真的看上你了……这对我是冒犯吧?”他打算站起来。

    “别惹事,她很厉害。”尼娜说。

    “我不就是来惹事的么?”他笑道,“配偶争夺战,哪怕跟同性恋争夺,都要争的……没事,我只是看看她有多厉害。”

    他站起来,没有径直走向墨镜女,而是顺着吧台走到门口,远远打量她的全身。看了一会儿又环视四周。

    此时天光渐暗,尼娜侧下方的一盏地灯无声的亮了,她的上半身轮廓映到墙上,鼻如刀削,浓发堆云,前胸高挺,仿佛古希腊女神的剪影。郭锐慢慢走回来。

    “怎么?惹不起她?”尼娜问他。

    “不。她不厉害,她只是包里有点啥武器能壮壮胆,她应该是个摇滚歌手或者舞女之类的,身材是跳出来了。这酒吧里数我厉害,”他拿起啤酒灌下去一大口,“还有你。”

    尼娜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郭锐笑笑,用下巴点点她的膝盖。

    尼娜也低头看看,也明白了。

    普通女人的膝盖都比较圆润,半月板两侧平滑。练家子则两侧凸起,强劲的筋腱群包围了膝盖,无论多大幅度的发力,也不会让膝关节错位受伤。拉伸训练最多能让腿细一点儿,改不了膝盖形态。

    “你拿手的是什么?”郭锐问她。

    尼娜不说话。

    “不是冰舞,也不是田径,你多半是柔术方向,”他自顾自说,“你比我块头小,拳打脚踢能有多大劲?但是贴上来锁这锁那的就比较头痛。掰关节掰手指,伤不重,痛的受不了。”

    “猜错了。”尼娜勉强笑道。

    郭锐看了看她,“哟呵还真是猜错了,我不猜了……”他举起杯子喝酒,放下杯子就一拳打向尼娜肩膀。

    尼娜斜肩抬肘。郭锐的胯骨已经横过来,足尖松松的如同鞭子,你不知道它要抽向哪儿。

    瞬间椅子倒了,尼娜收回手掌咯咯笑着退开。郭锐蹲在地下,捂住喉咙,又是咳嗽又是鼻涕,眼泪都下来了。尼娜愣住,慌忙跑过来扶他肩膀,又扶起椅子,让他坐在上面。

    “对不起对不起……”她咕哝着,这下尴尬了。但是总不能等他拧腰啊,拧过来这一腿无可抵挡。

    郭锐缓过劲来,慢慢地拉起椅子坐在上面,大口喘两下气。酒保看他们俩没什么事,给他倒上酒,走开了。

    “喉结,是男人的性征之一,”他抱怨,“你温软的手掌哪怕立成了一把刀,也不宜去碰……男人的性征。不信你问那位美女。喂,你会不会用温软的手掌去碰男人的……”

    “你真恶心。”尼娜无奈。

    “你词儿用错了,这叫猥琐。”郭锐笑道,“其实你打的不重,只是我那口啤酒还没下去,手刀一堵就往上跑了。从鼻子跑,从眼睛跑。”

    “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尼娜斟酌。

    “以为我很不禁打。”郭锐帮她说完,思索一下,“但我确实反应不过来呀,这速度可真了不起。”

    尼娜看着他渐渐严肃起来的眼睛,知道自己还是露底了。郭锐回忆着手刀挥来的那一瞬间,上下打量她的身材。真正的练家子,能杀人的练家子。

    “你这是特工路数。”郭锐说,“不分场合,不管来历,打垮了再说。呵呵。你这***分子,你暴露了!”他声色俱厉地喊,嘴角却弯成一个微笑。这妞已经开始紧张了,我何必呢?

    尼娜摇摇头,无言地跟他碰杯。她听得懂***一词,知道他不想拆穿太多,也就不编故事了,闭嘴领情。

    “怪不得疯狗浪没有把你从缆绳上冲下来呢,”郭锐转换话题,“***身手都好,我不接住你,你也没事。”

    “这倒不是。”尼娜捋捋头发,“我当时正荡回来,要是没你,我会跳过去抓军舰的护栏。等我稳住了,也就在维拉号和军舰的夹击下粉身碎骨了。”

    “嗯,”郭锐沉吟,“我是面对着你的,看见维拉号跟你在后面。你看不见。”

    “是啊,”她说,“所以你确实是……救了我一命。”

    郭锐有点尴尬的转过身去,然后看到更大的尴尬正在逼近。那个墨镜女似乎按捺不住了,起身向这边走来。尼娜顺着他的眼光看去,立刻一口喝掉杯子里的东西。

    “结账,我们走吧。”她对郭锐说,两人手忙脚乱的收拾起身。那墨镜女在离他们三米远的地方顿了一顿,立刻把手伸进包里,快步上前。在尼娜把手机贴到收银机上时,她的手机也递了过来。

    “这一单我买。”墨镜女的声线很有颗粒感,如冰水里的细沙,非常好听。“叮”的一声,收银机接到了她的付账信号,抢单成功。尼娜有点儿窘迫的收回手机,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也碰一下,”墨镜女没有收回手机,而是伸到尼娜面前,“我想认识你。”

    郭锐跨步过来,还没说话,墨镜女已经举起手,“绝无恶意。”拿着手机等尼娜表态。现在酒吧里的人都是把手机调到交友界面,碰一下就能加。

    尼娜歉然地看一眼郭锐,还是礼貌地伸过手机与墨镜女碰了一下。“对不起我们有急事。”她拉起郭锐往大门走。

    “我每周星期三会来这儿,”墨镜女扬声说道,低头扫一眼手机屏幕,“回头见……尼娜。”

    跑出射心酒吧,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这种地方给人的压力就是温暖、热情和爱,连墙上的贴纸都劝告你:“不要拒绝”。跑出来就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