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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文生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故作狰狞,可独属于他年纪的稚气摆在那,做这表情时便十分违和,就像是只做了个鬼脸。

    池岁禾听着他近乎威胁的话根本不放在心上,反倒笑道:“那今日这个闲事我就管了怎么着?小屁孩装什么大人,还没我腰高呢,我一拳就能打一个。”

    “你、你....”

    李文生料她不过是个像他姐姐那般的娇小柔弱女子,说话都轻声细语软绵绵的。

    此时听她大放豪词,不禁往后退了一步,你了个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池岁禾学着他方才的样子叉着腰,往前走了一步,挑起眉挑衅道:“怎样?”

    李文生不看她,指着她身后的无忧,“小杂种给小爷出来!你还是不是男人?躲在女人身后算什么本事?你不会是怕了吧哈哈哈哈哈...”

    说完默默握紧了手里捏着的一掌小果子,眼神飘了一下。

    无忧连忙拉着池岁禾后退,转身在她面前挡了一下, 果汁爆开,稀碎的果肉和汁水顿时沾满他的头发、衣背。

    池岁禾怒了,余光一瞥,压着嘴角。

    “我不明白,你们瞧着年纪相仿,他是哪里得罪你了惹你这么生气、还要专门等塾假的时候来给他一个教训?”

    李文生看着低头擦着头发的无忧,不屑地扯了扯嘴角,指着他控诉:

    “他原先不就是个奴隶吗?我之前和阿姐去百圣寺祈福的时候还看到过他,他不仅偷寺庙里的东西吃,还香客们的钱袋!

    这里是雅明学堂,不是救济穷人的善斋!他凭什么能和我们坐在一起上学,岂不有辱斯文!”

    池岁禾盯着他因为控诉而涨红的脸,细观他全身,锦衣玉带,佩饰精美,无一不透着富家子弟的矜贵。

    再看看无忧,被果子弄脏的衣服不是给他备的那些锦衣,而是百姓常会去买的、京中最便宜的粗麻布料衣裳。

    在一群光鲜亮丽的人中显得格格不入,这世道,也难怪会被当做“另类”。

    池岁禾突然有种对不起自家孩子的感觉,那种让孩子在外吃苦了的愧疚瞬间席卷大脑。

    池嘉禾对无忧没什么感情,平日里的和善也是只是因为他是阿姐捡回来的。

    这么些日子过来,他在学堂的时日多些,更是没什么接触。

    但阿姐总提起,也默认他是府里的一份子了,此时听着李文生这居高临下目中无人的话只觉得刺耳得很。

    “你是李家的小公子?听闻李家家教甚严,李侍郎为人也刚正,你可知道你这番话若是传出去会给你父亲带来什么后?果?”

    谁料李文生毫不在意的甩了甩手,“这位姐姐,这种话是用来唬小孩的吧?”

    他可不就是小孩吗?

    池岁禾身形娇小,池嘉禾却是不同,身材挺拔、匀称,脖颈修长,仪态永远都是最好最引人瞩目的。

    两人身高虽也差不多,但池嘉禾的气势就是要逼人许多,此时居高临下睨着还没她腰高的小孩,气势更盛。

    李文生只觉得今儿个真是开了眼了,往常他以为世间女子都是他母亲和阿姐那样柔弱的,可今日....

    看着两个站在面前的女子,一个叉着腰岔着腿满脸不屑,一个站得笔直面容平淡却气势汹汹。

    讷讷缩回梗着的脖子,又瞥见无忧低眉顺眼的样子。

    想到在学堂中他便惯是用这副模样博取夫子和其他同窗的同情,就连厨娘嬷嬷都心疼他,心机!

    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硬着头皮道:“我、我又没说错!”

    “他本就是孤儿、奴隶!池相心善收他做养子,那又如何,养子是最便宜的东西。他当初在百圣寺做的那些事就连佛祖知道都不会原谅他的!他又凭什么和我们一同上学!”

    “李文生!”一道中气十足的呵斥在身后传来,大放厥词的人听到这声音身板一抖,脚步一动就想逃。

    一转身却发现方才冷冷盯着他的护卫不动声色站到了他身后,他一动他也跟着动,腰间还横着把看上去就很厉害的剑,显然是不想让他走了。

    咽了咽口水,苦着脸转过身还未开口说话耳朵就被人拎起,痛得他忍不住吱哇乱叫,下意识就要跪下开口求饶。

    听到极轻极细的笑声才红着脸反映过来还是在外面,往后瞥了眼发现身后跟着的闹哄哄的小弟全都被吓跑了。

    愤然骂骂咧咧:“这群小王八蛋,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担呢!”

    “你说什么?再给老夫说一遍?”李夫子的白胡子都被震得一跳一跳的,手腕一转,指尖捏着的耳朵跟着一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