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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炎夏夜,狂风吹拂,他抓住头骨上竖起的一截眺望,咪起眼睛看山顶上屹立的宅府,风吹得军绿色的外套呼呼作响。

    骷髅的腿骨被扑过来的血盆大口咬碎,身形一歪,猛烈的倾斜感让站在上面苏小曦差点掉下去。

    但又有更多的白骨从地底升起附在骷髅上,组建成一个更大的骷髅,祂大踏步向前走,不畏所有危险,像飞蛾扑火一般,前方是金色救赎的天堂,后退即是万丈深渊。

    于是他乘着夜色,像长出希望的翅膀飞翔在空中。红色的月亮好像近在眼睛,触不可及却始终在那里。

    骸骨把他用手捧着轻手轻脚地放到宅子门口,巨大的头颅低下,下颚移动最终还是没有出声,空洞的眼眶没有眼睛但他知道祂在注视他。

    祂伸出一根手骨取下蓝色的绸缎系在苏小曦腰上,控制力气用灰白的指尖点点他的头。

    随后转身一掌拍飞张开大口朝苏小曦狂奔过来的怪物,污黑的肉泥顺着骨头滑落地面。

    怪物剩一半的头嘶吼黏黏糊糊地复活,又被一脚踩碎,脑浆鲜血四射。

    丝带围着腰际绕了两圈在背后系了个蝴蝶结,像份精心准备的礼物。

    苏小曦攥紧柔软的绸带,扭头看了一眼骷髅与怪物打斗的场景,呼出一口气推开门进入德克宅府。

    进入屋后,身后的门自动关上,封锁住退路。

    屋子里的灯都开着,敞亮寂静,似乎隔绝了所有声响,静得苏小曦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得见。

    走在楼梯上的他时刻处于戒备的状态,但一直到三楼门口都没有他预料中或者预料之外的东西突然出现。

    苏小曦并没有因为这点事而放下心,反而更加提心吊胆。

    门厚重古老,上面刻着暗沉华丽的花纹,一直延伸到墙壁上。

    门上两盏小灯亮着,油芯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煤油味道刺鼻,睫毛的阴影落在眼窝底下,眼神晦暗不明。

    门把手就在那里,只要转动一下,一切真相就能大白,它就在那里,等着他来揭晓,如受到蛊惑一般有个声音在重复。

    黑色头发的少年伸出手,无知觉的握住把手,下一秒就要转动它。

    嘴角咧破脸颊,口占了面部的三分之二,眼球凸起,它等着这个小猎物自投罗网,十二只大小不一的红色眼珠在暗处死盯着少年。

    像裹在蛛网里面的蝴蝶,一点一点的被蛛丝缠绕,最后成为一道丰盛的晚餐。

    打开吧,打开吧。

    它张开口器无声无息地靠近苏小曦后颈,它保证会让他走得很轻松的,只要把毒素灌入血液中,致幻剂很快就会麻醉神经。

    它一向喜欢折磨猎物,用锋利的刺刃剖开内脏,欣赏他们临死前痛苦的哀嚎,却怎么也挣脱不了,最后在剧痛中表情扭曲地死去,这让它感到愉悦,残忍的快意冲击大脑。

    不过他不一样,这无疑是它见过最好看的小猎物了,它瞬间改主意了,它不想吃掉他,这太暴珍天物了,它会把他用蛛丝保存好。

    毒素也可以少灌一点,确保只有睁眼的力气,它要小心把握剂量,它喜欢那双乌黑的玻璃珠子,像琉璃闪闪发光,有着它任何收藏品都比不上的光泽。

    它从来都是讨厌那群带毛的东西的,它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会有那么丑陋的家伙存在。

    但是它喜欢小猎物毛茸茸的耳朵,白金棕的配色漂亮得紧,还有那条长尾巴,他的毛摸起来想必会很软吧,它用尽能想到的词汇也没能表达自己此时的感受。

    蛛腿都开始因为兴奋而颤抖,蚊香状的眩晕盘旋在眼睛里。

    不过这没关系,它还有大把时间去想。

    直到烛星点燃蛛网,火花四溅,利刃刺入壳内,它还在想,它要把他藏起来只给他一个人看。

    脓血喷出,痛感让它清醒,明明是强大的捕食者却被猎物戏耍,十几只眼睛乱颤,仰头恼怒地吼叫。

    周围的场景迅速融化,苏小曦拿着小刀躲开插入他身旁地板的蛛刺,他原来一直都在一楼,刚刚经历的所有都只是他的幻觉罢了。

    蹲下翻滚躲过横扫过来的蛛丝,花瓶破碎,桌面从中间切成两半,他拉开距离看着发狂的怪物脑子里光速思考对策。

    不乖!不乖!不乖!!

    受伤的地方慢慢恢复,它却像是遭到了巨大的背叛一样愤怒,怎么可以这么不乖,它都已经决定大发慈悲地不杀掉他了,他一点都不知好歹!一点都不乖!

    要接受惩罚,不乖的人要接受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