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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狗东西!”红衣姑娘简直气得要发疯,“你是什么东西敢抓着我的手,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就可以把你送入官府!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谁!”

    “我管你爹是谁!”沈云卿面色一沉,“我只知道不论是自古以来的律法,还是本朝律法,故意纵马伤人致死者斩,无意纵马伤人者杖三百、流三千里,你今日若是不道歉,不赔偿,我这就去官府击鼓鸣冤,集市上所有的人都能为我作证人!”

    “你……”红衣姑娘被一顿抢白。

    方才被她救下的婆婆坐了好一会才缓过劲儿来,拉着他说道:“这位公子,你可不能得罪李家小姐啊……”

    沈云卿忍着痛,沉脸道:“婆婆别怕,即便她是王侯将相之女,也没有人敢包庇他!”

    沈云卿声音清透,样貌出众,一张口,集市上的人都看着她。她不疾不徐说:“我朝最重律法,十年前李宰相包庇其子闹市纵马伤人,圣上得知后大为震怒,两人都获重罪!宰相尚且如此,我偏不信,在这小小的水芝镇,还有谁能高出宰相!”

    “对对对!都无法无天了!”

    “什么李家小姐,哪个大家闺秀像她那样!”

    “就是!自从她来了咱们水芝镇,三天两头都要来闹一回!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是什么东西……”

    路人你一回我一语,每一句话都像是打在红衣姑娘的脸上。

    红衣姑娘气得将鞭子往地上一扔:“李云舒,你们水芝镇出的都是什么刁民!”

    “姐姐……”那白衣姑娘见哄也哄不好她,不由叹了口气。她直觉眼前的少年分外眼熟,越看越像是……

    白衣姑娘咬着她,问红衣姑娘:“大姐姐,你看这个人,像不像咱们那位嫁到建州去的姑母?”

    红衣姑娘这才睁眼看沈云卿,立时咬牙切齿,眼前冒火:“沈云卿!”

    那双眼睛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还有眼尾下那个邪门朱砂痣,他就是化成灰,自己也认得他!

    红衣姑娘眼一横,对沈云卿说道:“你娘就是这么教你的?见了自家表姐就是这种态度?”

    沈云卿好好端详二人,原本皱着的眉头更是拧成一团:你当眼前这两人是谁?红色衣服的叫李云昭,白色的那个叫李云舒。

    沈云卿的娘姓李,单名一个晚字,出身建州杏林世家“李家”。李家从前一度辉煌,传到李家老太爷手上时,家族走向没落。

    李家老太爷一辈子只有两个儿子,一个是大老爷李原,一个是二老爷李来。

    李原为人谦厚,仁心仁术,在建州时常常为穷苦百姓施衣赠药,所以很是有些声望,人人都喊他一声“李悬壶”。李悬壶的妻子生下李晚后因难产去世。

    李来早些年在京里做过太医,生下两个儿子,一个叫李明远,一个叫李明良。

    原本家中挺富裕,那年李来病逝,明远明良两兄弟为着家产闹了一场,是李原出面调停。后来李明远带着全家去了京里,子承父业当了太医,李云昭就是她的大女儿。

    李明良则留在了水芝镇。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混不吝,把李来给他的家产都败光了,那年被人逼债,差点跳了湖。

    是李悬壶把他救了起来,又借给了他一大笔银子让他东山再起。也是李悬壶帮着他重振家业,娶妻生子。这个李云舒,就是李明良的女儿,比沈云卿小两岁。

    李悬壶在世的时候,两家还有走动。沈云卿至今记得李云昭抓着她的衣裳眼巴巴问:“兰时,你这衣裳怎么这么好看?璎珞是金子做的?”

    一手捏着她的手,一手扯着她的璎珞项圈,“不如送给我吧!”

    沈云卿疼到不行,用尽全身的力气试图挣脱李云昭,李云昭不肯松手,将她的项圈生生拽断不说,自己也跌进了湖里。

    等众人赶来,李云昭哭着指着沈云卿:“娘,是兰时把我推下去的!”

    那是沈云卿对李云昭最后的印象。

    后来李悬壶去世,李明远带着全家去了京师,两家就再没有什么联络,一晃几年过去,李云昭和李云舒都换了一副模样!尤其是李云昭,一身锦衣华服,如同脱胎换骨。

    见沈云卿发呆,李云昭皱着眉头,很是不悦。

    “早些时候听家里提起,你娘过得不如意,还因为你这个扫把星,被你家老太太赶到外头去住!你不是该在芙蓉镇?来水芝镇干什么?”

    李云舒扯扯沈云卿的袖子,低声问她:“卿哥哥,不是说你前阵子得了重病差点……现在可大好了?堂姑母现下如何了?”

    李云昭恍然大悟,冷着声音面露讥讽:“可不是,云舒妹妹昨儿才告诉我,说姑母头些时候来水芝镇,死乞白赖地要走了二十两!怎么的,钱不够用了,又派你上门来打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