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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戏园,首先就能闻到一股很浓郁的牡丹花香,随即几株随风摇曳开的正好的海棠花也映入眼帘。

    戏园子不大,也有些年头了,四周飞檐翘角,古香古色,几张红色木桌围绕着最中央的舞台有序的排列,四根长长的柱子支撑着舞台。

    二楼也有几个座位,布置的倒是稍微精细一些,很明显那是给贵客留的雅座,这里的位置有些高,更能看清楚底下的情景。

    红色绸布已经挂满了整座戏台,还没到开场的时候,周围空荡荡的,来的人也不多,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倒是做开场准备的下人有很多,这梨园的票价不高,所以这边的人气十分不错。

    锦瑜左看右看寻找着最佳位置,一个红府下人看到了她停下手中的活满脸堆笑的上前点头哈腰。

    “您就是苏姑娘吧”

    锦瑜瞧了瞧他,不免有些奇怪,下意识的瞥了眼身边的张日山,见他没什么反应便点点头,“我就是苏锦瑜,有什么指教?”

    “姑娘客气,我家二爷说了看到苏姑娘就让我们领到后台去等。”

    下人三言两语把自己要交代的说完,锦瑜犹豫的看了看张日山,并不是很想过去,毕竟她还记得张启山的叮嘱呢。

    “二爷有说能带个人吗?”

    下人面上露出几分迟疑不决的神色,似乎不能自己做主,锦瑜挥了挥手,让他下去先通知一下二月红。

    “二爷同意张副官跟随,苏姑娘随我走吧。”

    没一会那小厮又过来了,脸上还是带着谄媚的笑容,说完便领着二人转身了,张日山沉默的跟着后面,看着身侧的少女,不由得摇了摇头,锦瑜扭头小声的叭叭。

    “张日山你摇头是几个意思,嘲讽我”

    “苏姑娘你可别冤枉好人呐,我就是有些感叹苏姑娘受人欢迎而已。”张日山摊摊手,俊郎的脸上闪过一抹无辜,仿佛在责怪锦瑜多心似的。

    “最好是这样,敢笑话我,你可以安眠去了。”

    威胁示的朝着张日山扬了扬自己并没有杀伤力的小拳头,张日山抿了抿唇,忍住要喷出来的笑意,修长的手指轻轻捡起被风吹到自己脸上的一缕秀发凑到鼻尖闻了闻。

    “你要是不说话还真挺唬人的,就是可惜长了一张利嘴。”

    “别给我乱摸,好不容易做的发型,还有我嘴巴怎么了,有人非要惹我难道还不能反击…”

    锦瑜不满的捂着头灵活的躲开了张日山的毛手毛脚,两人相互斗着嘴,很快就来到了后台。

    后台远比前厅忙碌,一件件复杂且华丽的戏服挂在衣架上,一个个戏曲演员坐在梳妆台前紧张的化着妆,空气中有着各种莫名的味道,锦瑜的鼻子非常痒,有些不适应,她有种想打喷嚏的冲动,小厮并未在此停留,向前走着。

    “还没到?”锦瑜低声问着,心中有些后悔,早知道还不如去前厅坐着。

    “苏姑娘稍等,马上到了。”

    小厮安慰了一句,又往前走了段,穿过月亮门,闹哄哄的气氛便安静了下来,这里应景的种着几颗梨树,此时已是落英缤纷,风一吹,洁白的梨花随着微风翩翩起舞,忽然梨树底下传来一段极其悦耳的嗓音,仿若黄鹂鸟般的婉转悠扬。

    锦瑜朝前看去,一个戏曲人物打扮的人站在几簇雍容华贵的牡丹花前吊着嗓子,他身上的戏服明显更加华丽精致。

    虽然这人脸上涂着厚厚的油彩,看不清相貌,不过从这声音判断,应该是二月红本人了。

    果不其然,那小厮走到跟前,小声的说着什么,那个人停下吊嗓子,满脸惊喜的转过头,眼神温柔的看着面前的少女,清亮婉转的女声也变成了低沉的男中音。

    “苏姑娘请你一趟可真不容易,要不是我是佛爷的熟人,估计这会都要被他抓去牢里了。”

    锦瑜被二月红的盛装惊艳到了,听到眼前男子的话回过神,清冷的面容微微一笑。

    “二爷严重了,佛爷是很讲道理的,何况你们又是好友,怎么会如此安排二爷呢。”

    “emm,女孩子就是要多多笑笑,尤其是苏姑娘这样漂亮的女孩子。”

    二月红被锦瑜的笑容晃花了眼,失神了片刻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二月红该庆幸的,厚重的油彩遮挡住了他的面部表情,别人看不到他这会布满红晕的脸庞。

    锦瑜倒是没看出来眼前的男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清澈的丹凤眼看着眼前的二月红。

    “二爷您还是青衣正旦呢,你这是要表演贵妃醉酒的节目,唱的是梅派还是程派呀?”

    锦瑜绕着二月红转了一圈,着实被他的身段跟风姿迷的找不到东南西北。

    二叔苏岩是个戏迷,什么花鼓戏,京戏,越剧,黄梅戏…很多的地方戏种都偶有涉猎,可谓是兴趣广泛。

    在如此环境熏陶之下,锦瑜也多多少少知道一点戏曲知识,比如眼前的二月红,一看戏服就知道他要表演杨贵妃的戏。

    不得不说,二月红扮的杨贵妃,的确很是耀眼。

    就是不知道唱的是梅派青衣还是程派青衣了,忽然锦瑜看到二月红一脸蒙蔽,似乎不明白她在说的什么,锦瑜轻轻的拍了拍小脑袋。

    在后世大名鼎鼎的程派青衣创始人程砚秋先生此时才刚刚在行业内展露头角,他的名气远远没有达到未来的鼎盛阶段,更不可能传到长沙城,那二月红唱的只能是梅派青衣里的贵妃醉酒了。

    梅派青衣的唱腔醇厚流丽,感情丰富含蓄,这派的青衣风格以唱功为主。

    想想二月红悦耳动听的嗓音,锦瑜又不奇怪了,以二月红的身段,要是去唱小生反而有些浪费了自己的好相貌。

    “苏姑娘会听戏”

    在锦瑜一口道出他要上场的人物后,二月红不由得惊喜万分,这还真是一个宝藏女孩呢。

    此刻二月红颇有种找到了知音人的喜悦,连张日山也很意外的瞧着身边的少女,似乎想不到她这么年轻还懂戏曲。

    “会一点点,复杂的戏种就不行了,京戏我就听不明白,我二叔是个戏迷,我那点浅薄的知识都是从他那里传承来的。”

    锦瑜心虚的不敢去看二月红,脸也烧的厉害,脸颊两侧像是染了一层橘红的夕阳色,她那点小伎俩还是不要在大师面前班门弄斧献丑了,其实锦瑜没好意思说她更喜欢的还是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