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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朝节是季朝的习惯,每逢二月二十日,便会在京都的花岸河举行,这一日,不管是河边还是桥岸上,都放满了各式各样的花朵,花岸河里,到了夜间便会有人开始当许愿灯漂流。

    总之,格外的热闹。

    许芊芊和许苁两人出门,谁知,许渊不知哪里听来了风声,非要吵着闹着要去,于是姊妹两个,便带上了许渊一道。

    马车里,许渊便指着许芊芊的头顶,满脸不开心。

    许苁:“你又怎么了?”

    许芊芊倒是知道许渊的意思,他虽痴傻,但手巧,特别喜欢雕刻,那日西湖赢来的木簪子,也被许渊一双巧手将那支木兰花雕刻的愈发入神,栩栩如生。

    “今日人多,那个木簪子我没戴,怕弄坏了,”许芊芊柔声和许渊解释,而后又许诺道:“以后和哥哥出来,我都戴着,可好?”

    许渊听见这话,这才安分下来,没有再闹。

    倒是许苁听见了,轻哼一声,有些酸酸的道:“都是兄妹,大哥似乎有点偏心了,簪子妹妹有,我这个做姐姐的就没有,得亏二哥哥不在,若是二哥哥知道了,不免又一个人说大哥哥不公了。”

    “哎,说起二哥哥,我都好些日子没见着了,也不知如今他如何了,”许苁叹口气,但不止许苁想念二哥哥,许芊芊也十分想。

    二哥哥名唤许舟,是大伯的二儿子,也是祖母寄予厚望,祈祷能中个状元,入朝为官的孙子,祖母一来是希望许芊芊当上了太子妃,日后成了皇后,对二哥哥前朝也有帮助。

    这个如意算盘,倒是打的很响,还好二哥哥至始至终就从未有过这种想法,对许芊芊也是格外的上心,算算时间,前世的三月初便是放榜的日子,二哥哥没能当选状元,只中了个榜眼的位置,回来后,被祖母好生奚落。

    只能再等三年,只可惜,许芊芊当时嫁给了晏呈两年后便离世,到底也不知道二哥哥如了祖母的愿没。

    酋时处的时候,马车到了花岸河。

    此刻街边人来人往,姊妹两人带着许渊走到了人群中,花朝节人来人往,女人选择戴着面纱,男人也选择戴着面具。

    许家兄妹三人皆是戴着面纱和面具,耳边是小贩的叫卖声,许芊芊走了一会儿,听见了不少世家小姐们在讨论沁妆阁,闻言,许芊芊和许苁看了彼此一眼,弯着眉眼笑了。

    不一会儿,许渊便眼尖的看见了河边放花灯的人,嚷嚷着要去,许芊芊倒是能理解许渊这孩童的心性,便带着许渊去了,流苏受意去买了四个许愿灯,每个灯附了一张纸。

    买灯的人很多,毛笔也供不应求,只能等一个人写完轮到下一个。

    轮到了许芊芊的时候,她先是帮许渊写了一个愿一切顺遂身体复康。

    到了她自个儿时,她却瞬间有些茫然,面纱被风吹的微微拂动,一双桃花眼微垂,玉指提笔。

    旧年花朝节,许芊芊许的愿望是和晏呈有关,不止旧年,自从她情窦初开,懂事开始,不管大节小节,只要能许愿的,她提笔便绝对和晏呈有关。

    如今,心里空了一角,提笔却迟迟下不去。

    想来也是可笑,以前轰轰烈烈的做一些事情,只为要他一个笑,一个眼神。

    可自从重生后,她便觉得,往日做的都是自我感动罢了,他不缺她一个,真心也是换不来真心的。

    一厢情愿,愿赌服输。

    她没怪过晏呈,她只是有点儿难受,难受自己那些年的付出,难受他为何不喜欢她却又要三番四次的来找她,可若是喜欢,又为何要这般冷落她。

    一阵风吹来,将许芊芊的思绪勾了回来。

    她提笔,缓缓写下了一行字,而后将纸折好塞进了花灯,放进了河里,起身的时候,风吹动她的面纱,一双桃花眼露出,她看向了河对面,她视线一顿。

    河对岸,一个穿着黑色华服戴着半边面具的男人站在了岸边,他立在一轮弯月前,看上去显得寂寥落寞,浑身的气场,在黑夜中,却又显得瘆人。

    就当许芊芊打算认真看清楚来人时,她却被许渊缠着要去不远处的中岳酒楼吃饭,许芊芊走了几步路,又回头看,却发现岸边早已没了那人的身影。

    晏呈素来是最不喜这些节日的,往年她都会在各种节日缠着他一起出宫来凑热闹,但他总是一脸不耐的拒绝,所以许芊芊觉得,是她看错了。

    河对岸的男人看着许芊芊离去的身影,倏地自嘲的笑了笑,自那日铺子内不欢而散,他便忙碌了起来。

    前几日当得知今日是花朝节时,他寻思着,或许许芊芊会像以前一样,进宫寻他,缠着他一道出宫过节。

    于是他这几日一边忙,一边等着她进宫来。

    直到苏维拿了一身便衣给他换的时候,他才发现已经快到酋时了。

    东宫里也没有出现幻想中的那抹倩影,亦没有那熟悉的碎碎念,更没有她讨好的笑容,缠着他一口一句,“殿下,陪芊芊去看看,凑凑热闹好不好。”

    待方才看见她立在河对面时,他便知晓,她到底是和以前不同了,也不会再缠着他陪她去热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