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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英当上监学不久,碧桐子便从清心庵回到了仙府听学。她眼见木已成舟,便一改先前死死揪住阿英不放的态度,从此对阿英视而不见,对学堂里的事不闻不问,任其他同修如何嘲弄挑拨,也不回应不反驳。

    长生依旧时常去凤初园门口探看阿英。冠带笑他,他也不管,隔三差五非要见上阿英一面说说话,确保阿英平安无事,才肯放心。

    这日,长生交了班,又跑到凤初园门口来找阿英。

    冠带说阿英她们还未放学,叫长生先进自己的门房里坐坐,长生不肯。他顶着烈日站在崇安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对面遥远的晋和门,等待从里面放学回来的阿英。冠带见他心中只有阿英,叹了口气摇摇头,便懒得管他,自己回门房里歇着去了。

    不多时,阿英下课了,与冲灵子偕行而归,二人走在正中笔直的青石甬道上,一眼便望见了崇安门门口站着的长生。

    冲灵子见长生又来找阿英,便道:“长生小哥又来了?你对阿英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呐,到底是担心阿英被女修欺负,还是担心阿英被男修看上呀?放心吧,阿英现在是监学,男男女女的修士可都不敢惹她。”说罢,笑嘻嘻地独自先回凤初园中去了。

    冲灵子的一席话,羞得阿英面泛桃花,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长生却不在意,拉着阿英走到崇安门外花园的石凳旁,坐下倾谈。

    长生关怀道:“近日听学,可还好吗?”

    阿英点头道:“一切都好。”

    长生道:“可有什么人为难你吗?”

    阿英笑道:“每次都这么问!放心吧,没有没有。自从听学第一天丹霞子为难我讨了没趣之后,就再没人敢来为难我了。我现在又是监学,修士们多少对我心存忌惮。”

    长生道:“那我便放心了。那最近监学公务忙吗?”

    阿英道:“不忙。就是跟着修士们一起上课,监看修士们的功课行止。发现不妥之处,记录下来,定期报告给金蝉童子。金蝉童子再酌情处理或上报仙师。都是些信手拈来的小事。”

    长生点头笑道:“那便好。上次花园之事发生之后,我便心中总有阴影。尤其最近碧桐子仙姑又回来了,我更是担心你们再起冲突。”

    阿英道:“碧桐子仙姑回来之后变了许多,对我视若无物一般。这样也好,倒也起不了什么冲突了。”

    长生道:“我听闻那个叫‘丹霞子’的男修,极爱惹是生非,他居然这样听话,没再招惹过你?”

    阿英道:“仙师立我为监学,又放言不服管教者一律劝返回家之后,他对我便收敛了。不过,我最近倒是发现,他们那帮人似乎很喜欢欺负一个叫‘抱山子’的男修。”

    长生道:“为何?”

    阿英道:“我也不知。那抱山子真人有些口吃,又跛脚,丹霞子真人他们只要看他一说话一走路,便学着他的模样说话走路,拿他取笑。”

    长生道:“仙师和道长他们不管吗?”

    阿英道:“都是放学了背着仙师他们之时才这样,仙师他们应该也并不知情。就算知道了,也不过教训几句,又不能拿他们怎样,他们那帮人还会变本加厉、更加猖狂。”

    长生叹道:“那些富家子弟就是游手好闲,喜欢无事生非。”

    阿英道:“那也不尽然。忘忧子真人就很好学,为人也谦和。还有,青空子真人,他虽贪玩,却只是在自己的小天地里,从不搅扰别人。其他人也还好。只有丹霞子真人几个,喜欢仗势欺人、拿人解闷。”

    长生忽然醋意道:“阿英,我已听你提起过忘忧子真人好几次了,你不会喜欢他吧?”

    阿英闻言,笑得前仰后合道:“怎会?”接着,靠近长生耳边小声道:“我留意忘忧子真人是因为我家仙姑!”

    长生诧异道:“你是说冲灵子仙姑和忘忧子真人……?”

    阿英抿嘴笑着点点头。

    长生这才嘴角上扬道:“对了,学堂里还有什么新鲜事吗?说来给我听听。”

    阿英道:“我刚去的时候,看哪里都觉得新鲜。不过这些时日,一花一草、一砖一瓦都跟你说过了,现在也想不起有什么特别的新鲜事可说了。”

    长生忽道:“诶,我听管事嬷嬷们说,仙师除了会见宾客,便总是上午教学,下午练丹,夜里在清虚阁打坐。教学时穿黄袍,炼丹时穿红袍,打坐时穿黑袍,会客时穿紫袍,可是真有其事?”

    阿英听完,笑得不能自抑道:“真有其事。反正我听学两月,两月都见仙师着黄袍授课。后来,我好奇仙师为何从不换衣服,便向金蝉童子打听。金蝉童子告诉我说,仙师黄、红、黑、紫四色道袍各有十余套,并不是每日都穿同一套,只是固定场合穿固定颜色罢了。”

    长生道:“竟是真的?我以前只当府里人说笑呢。那如此看来,恐怕仙师连作息时辰都分毫不差了?”

    阿英道:“正是呢。听金蝉童子说,仙师生活极其规律。早上必是卯时起身,在清虚阁中打一套五禽戏。午间必是午初用膳,午正开始小憩,且只憩半个时辰。午后,在丹房中练丹练到酉时,方才用膳。晚膳后,在园中漫步半个时辰,然后回清虚阁打坐。打坐两个时辰,亥正之前必定入眠。仙师如此严于律己,难怪年过七旬,依旧看着非常年轻呢。”

    长生道:“对了,老听你提起金蝉童子,难道仙师身边只有金蝉童子服侍?”

    阿英道:“哪里,清虚阁中少说也有十几二十人照顾仙师起居。只是仙师时常带在身边四处走动的,就只金蝉童子一人。其他人都不通法术,只有金蝉童子身怀异术又聪明伶俐。仙师带他一个,倒比带其他一堆人,省事合用许多。”

    长生道:“说到金蝉童子身怀异术,我也略有耳闻。据说,金蝉童子本来就天赋异禀,受仙师点拨后,更是越发厉害。虽然年纪小,但是能耐大。你可曾亲眼见过金蝉童子的本事?”

    阿英摇头道:“没有。据说还是不见为好,见了不知性命能不能保。”

    长生闻言,忽然陷入沉思。

    阿英见他发呆,轻轻推了他右臂一把,长生却吃痛一般,大叫了一声。

    阿英吓了一跳,急道:“长生大哥,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