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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笑着,露出森森白牙,森然道:“方才的表演,好看吗?”

    春阳面色变得很难看,强硬挤出一个笑容回复道:“这可真好看啊!把浦村夜火演绎得如此逼真。我险些以为自己还身处火海之中呢!”

    柳十一也是从对话中听出个来龙去脉,明白这黑衣人有极大可能就是放火之人,眉间一丝愠火,道:“阁下与浦村人有何怨仇,为何要放妖火夺取近百人性命?!”

    “哈哈!什么怨啊仇啊?我不屑与凡人扯上那些关系,”男子听了柳十一的话轻轻一笑,转向春阳,“要怪就怪这位小公子是从武夷山出来的,我都记不清在那山脚守了多少个春秋啊!”

    地上的枯草随着男子一挥手,化作了灰烬。他帽檐拉得很低,只留出一个让春阳想揍他的微笑。

    春阳再次想要扑向男子,却又被坐下的藤蔓捆住。

    “出不来了呀!”男子还没庆幸够,春阳就将藤蔓震开。

    男子见状笑意更深,侧身翻出栏杆,脚尖再轻点悬挂的红灯笼,飞身跃到对面的楼道内。春阳紧随其后,男子似逗猫般,在春阳将要抓到他之前,又运起气朝更上一层楼掠去。

    两人在一片绚丽之中来回穿梭,渐渐淡出柳十一的视线。

    地上的灰烬无风自散,柳十一长舒一口气,起身将绕在自己身上的绿蔓抖落,淡然道:“还挺麻烦的。”接着,便扶栏向高处走去。

    随着楼层一层一层往上加,下边市井传来的喧嚣声也愈来愈淡,渐渐地耳边只有朦胧的喧嚷。

    直至最高楼,男子停下,飘飞的黑袍重新归于平静,他转身望向还在奋力追赶的春阳,啧啧道:“这也追不上,到底是不是我想找的啊?罢了,暂且陪你玩到这!”

    未及春阳脚踏实地,他就拂袖向男子击去,后者则是在接触春阳布袖的一瞬间,化为飘渺白雾。

    幻影……春阳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一时冲动,到头来追到的是一片虚无。方才男子演绎的那场戏连同那夜的浦村,如同走马灯一般浮现在春阳脑海中。本是无情的草木,却要扮演着生死别离。

    “啧……还真是麻烦!”春阳低声抱怨。

    “陌天这一片极乐之处,有什么可烦恼的?”一带着丝丝笑意的话语传到春阳耳边,“客人远道而来,未亲自迎接,实属抱歉。不如进来坐坐?”

    与楼底不同,这层楼布置得清净淡雅,摆着许多书卷,还有一些鲜花嫩果点缀。春阳现在对这带笑的语气有点反感,不过听方才那话,些许便是陌天楼楼主。

    春阳走上一级接着一级的宽阔台阶,掀开一层层下垂的用细线串起的珍珠,来到另一个房间。

    看来今日来的客人不止春阳一位。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正对着檀木桌上的茶碗发呆,听见声响将头一撇,便猛地站起。

    茶碗被老人的行为惊到,将里面的茶水撒了一地。

    垂下的帘子被撩起,苏寒宵正好目睹这一幕,他露出惊讶的神情,道:“怎么?你们认识?”

    “不认识。”双绛将茶碗扶起,苏寒宵则轻动手指,将桌上恢复原样。

    春阳打量着苏寒宵,见其面色如春晓之花,目含秋水之波,不似楼内所讲的“近些日子楼主身子虚得很”。

    后者发觉春阳在看他,便先拱手作揖,道:“在下苏寒宵,那位是双绛老人,不知小友如何称呼?”

    “春,单名阳。”

    寒暄一番,春阳和双绛听着苏寒宵讲陌天楼有多么多么热闹,多么多么舒适。“外人若是来楼内,得先到楼顶输气登记。”苏寒宵道,“楼顶中央有个平台,各位随我来。”

    陌天楼倚山而建,形如同天井,越往上,中间所留出的越少。最顶楼的则是在“井口”处搭建个平台,用坚固的蛛丝固定,在下面仰头往上看,则像是悬浮在空中。

    站在上面向下望去,是一片朦胧的灯火;仰起头来,是刻画的九尾睥睨众生。

    “两位,请将手放在上边,再灌入灵气。”苏寒宵用折扇指着中间的小台,说道。

    两人不动。苏寒宵微敛笑容,道:“怎么了?这又不是什么吸魂的法器!”

    春阳听后,赔笑道:“不是,我有一位凡人朋友,现在还在楼内……”想到柳十一还被藤蔓捆住的场景,在内心给他不断道歉。

    苏寒宵道:“陌天里的妖都和善易近,既是凡人,也做不了什么出格的事。你的朋友在楼里,很安全,需要之时会有妖帮助他的,不必担心。”

    听后,春阳暂且松口气,思忖着回去再和柳十一好好解释。

    那小台不高,顶端平整,似曾经放着什么东西。“将手放在顶上就行了。”苏寒宵道。

    春阳刚一抬手,一竹竿横空袭来。春阳躲避,向后撤退几步,再看竹竿那头,是面若冰霜的双绛。

    “阁下这是为何?进楼登记,是历来的规矩!”苏寒宵脸上的笑容彻底收敛,不悦道。

    比双绛身还高的竹竿在他手中如同一根轻巧的木枝,不断向春阳逼近。春阳也没料到,这位看不出年岁的老人,竟有如此实力。

    双绛挥舞着竹竿,春阳无心作战,他不想将局面闹僵,说道:“双绛老人,咱们萍水相逢,也没恩怨。在下有什么让你不满的,我们坐下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