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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尘萤宛如看好戏般站在一旁,欣赏着关醒难得展露出的着急之色,摆出一副[我都懂得]的表情。

    关醒:“。”

    易行简笑了一下,看了眼门外的另一顶轿子解释道:“我是坐轿子来的。”

    “你也是新娘?”章尘萤挑了挑眉,她的身材比较高挑,试了试守卫的盔甲还比较合身,正在犹豫怎么把楚灵灵送她的短剑藏进盔甲里。

    “对,看来这里不止有一个村落。”易行简的眼神凝了凝,提醒她们,“你们进去后不要轻举妄动。”

    关醒和章尘萤已经换好了盔甲,闻言点点头,两人合力将嫁衣给一名身材较瘦小的守卫套上。

    易行简提起陷入昏迷的守卫,回身一把拉开了门。

    这座宫殿外涂满金粉,缀着无数宝石,在海底闪闪发光,而殿内却是一片浓稠的黑暗,洞开的大门宛如怪物张开的一张深渊巨口,像是有无形的视线将他们牢牢锁住。

    两人跟在易行简身后进了大殿,湿漉漉的墙壁上镶嵌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宝珠,散发着微弱的蓝绿色光线。

    关醒在昏暗的光线里艰难地辨认周围的建筑,跟着易行简穿过一条条长得相似七拐八拐的走廊,看着他在一扇又一扇石门上将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的宝石移位,门随着他的动作缓缓向两旁拉开。

    关醒心想,如果她能只走一遍就能记住这条路线,也算是高难度的挑战。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走到了最大的一扇门前,易行简回头确认了下身后两人的状况,轻声提醒:“你们就守在门外,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不要轻举妄动。”

    他移动着门上最大颗的宝石,“笃笃笃——”厚重的石门向两边拉开。

    墙壁上的宝珠比走廊上的要少,光线更暗了,角度受限,她无法看清殿内全貌。

    “见到我的新娘了吗?”一道腐朽喑哑的声音在漆黑的殿中响起,音源似真非真地变幻,似乎在远远的角落响起,下一秒又近在耳旁。

    “海神大人,您的新娘睡着了,请您看看是不是她。”易行简的声音依旧沉稳,关醒转头看去,他将昏迷的守卫轻轻放在了地上,红色裙摆周边湿漉漉的地面隐约散落着染血的鳞片,有一些甚至连着些不明血肉组织。

    “这不是我的新娘,新娘她怎么还不来?”海神的声音有些焦躁。

    “大人息怒。”易行简立刻蹲下把守卫拦腰抱起,“我这就把他带走送去洗髓堂。”

    海神没有再回应,易行简便默认同意了,缓缓后退,转身向门外走去,

    “等等——”嘶哑的声音似乎就近在咫尺,关醒的呼吸停了一瞬。

    易行简猛然停下了脚步,顿了顿,缓缓转身问道:“海神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明早上岸收荔枝,她爱吃荔枝。”枯朽的声音中带了丝诡异的愉悦感。

    “是。”关醒感觉到易行简仿佛松了一口气。

    在他走出大殿的一瞬间,门在身后自动合上,易行简带着她们向来路返回,关醒问他:“你怎么对这里这么熟悉?”

    “因为我之前是以新娘身份来的,经历过一次。”易行简扶额,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回忆。

    “那海神为什么认不出你?”关醒疑惑地问道。

    “当时……”

    当时他跟着神使一路进了大殿,暗自记下了路线和门上的机关,他的想法无非就是见到海神以后——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他在去大殿的途中套话问神使,作为新娘要如何能讨得海神欢心,让自己活下来。

    神使的嗓中发出嗬嗬声响,像是几百年不曾开口说话一般,比海神好不到哪去,“海神大人不喜欢吵闹的人,但,你未必会是他的新娘。”

    神使只说了这一句,接下来便不再接话。

    易行简跟着他坦然进了大殿,全程始终保持安静,但海神依然说了那句他不是他的新娘,随后神使便要带他去洗髓堂。

    洗髓堂,一听就不是好地方。

    路上他装作忐忑的样子,又向神使打听——进了洗髓堂自己还能活着出来吗?

    “你看一眼,就知道了。”神使突然停步,将身侧的门推开,门后竟是一池血红色的汤水,隐约可见皑皑白骨在水中沉浮。

    易行简突然抬手向神使打去,而神使似乎早有预料般向后退避一步,声音嘶哑断断续续,“劝你别再做无用的挣扎。”

    易行简却不管不顾地连连出招,神使不再费力气去规劝,全身心陷入与这个人类的缠斗。

    神使力大无穷,却有些拆不动易行简的招式,越打越激烈,这个人类的脸明明就在他的拳头之前,却一拳砸空重重砸上墙壁,在墙上砸出了一个坑来,他抽回拳头,似乎遗憾般摇了摇头,“麻烦。”

    没想到易行简比他想象的要难缠,神使一时不察,身上的铠甲竟突然自己拆解飞散向四处。

    没有了头盔的遮挡,借着墙上唯一一只火把照射出的还算明亮的光线,神使的模样暴露无遗,易行简有些讶异地开口:“你是人类!?”

    “人类?”神使一愣,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物,发出桀桀笑声,“或许曾经是吧,我已经忘了过去多久了,一百年?还是一千年?”

    “既然原本是人类,为何要为这个怪物做事?”易行简问他。

    “为什么?因为我逃不掉,曾经我也是被送进来的新娘。”神使的脸分辨不清是男是女,因为他已经干瘦到了宛如一只皮包骨的骷髅的地步,身上所穿的衣服是一件辨不清颜色的古朴长裙。

    他的双眼渐渐染上红丝,表情宛如炼狱獒犬般凶狠,“当初我也和你一样拼力反抗,杀了带我来的那个神使,于是我就成了神使,海神根本不在乎他的神使是谁,他的记忆每三分钟便清零,每天都在循环往复地念叨着他那个永远不会出现的新娘!”

    他的声音有些癫狂了起来,“于是这个神使我当了好久好久,久到我已经记不清多少年了,呵,我曾以为我成功地逃出生天,结果却发现当上这个神使才是折磨。”

    “人类,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打得如此痛快了,我很期待你来杀死我!”他笑得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索命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