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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快来看看你爸怎么了?”徐东的妈妈看到老徐捂着肚子蜷缩在沙发上,大粒大粒的出着汗。

    “爸,你怎么了?”徐东跑到父亲身边着急的问,一边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救护车的声音划过寂静的夜空。那么刺耳。

    平时看上去健硕的父亲一下子就被医院诊断出胰腺癌晚期。这种病平时也没什么症状,每年的体检也都是些脑子心脏血管之类的检查

    谁也不曾想过,这个器官会说坏就坏平时不疼不痒,这一疼起来就癌症晚期,机会都没有,这应该是癌症中走的最快的一种。

    徐东都还没来得及好好跟父亲多学点什么,确诊后的父亲只在短短的几天里就虚弱不堪。他带着父亲跑北上广这些大城市去找最权威的医院再次检查。

    可是并没有出现奇迹,反而把父亲折腾的更加疲惫不堪,病情也急剧恶化。

    徐东一边要跑公司,一边要跑医院陪伴父亲,人也变得憔悴。最后几天就一直待在医院一步不离开父亲。

    他的叔叔也都忙上忙下,暂且没了收拾那丫头的精力了。

    “尽管叔叔找了省里最有权威的癌症专家,还是没能让他父亲远离死亡的威胁。

    父亲开始意识不清,整日因为癌症带来的疼痛,用镇经济和止痛药维持着。父亲因为疼痛,挥舞着双手往病床护栏上撞。两只枯瘦的手臂全是淤青。

    医生一边给父亲加大止痛药物的剂量,一边用绷带把父亲的手捆在床两边的护栏上。

    他心疼不已。长这么大,哪里见过父亲这般的无助。

    多希望能替父亲分担哪怕一点点的痛苦,可是这痛苦又岂是旁人能帮你分担的。

    癌症的疼痛,从来就没谁能跟你感同身受的。徐东握着父亲枯瘦的手,看着他如此受折磨,心疼不已又无计可施。

    这是他最爱的父亲啊,小时候拉着他学走路的那双手当时是多么温暖多么大而有力。

    现在,他只能无力的挥舞着,挣扎着。

    他紧紧握着,而父亲却在拼命的挣脱想去撞一切能撞到的东西。

    他的肩膀曾那么宽阔,让他骑在上面,在父亲宽阔的肩上他能看得更高更远。而现在,父亲只是目光涣散,一会儿疼得紧闭,一会儿又睁开。

    他是否看的清身边儿子这张跟他几乎相似的脸。

    医院还是同一个医院,陪护的人还是那个人,而被照顾的是另一个在他心里占据了很多位置的人。

    此时,他好孤独,也脆弱。

    好希望这时有个人在身边,和他一起战胜这份孤独和脆弱。他再一次坐在椅子上,以同样的姿势把头靠在枕边睡去。

    梦里,他看见那个人,就在楼下的石凳子上,腿打着石膏,坐在轮椅上温柔的看着他,她伸出手给他,他却抓不住。

    一阵挣扎惊醒了他,父亲发出痛苦的哀嚎,加大止痛剂量也无济于事。最后,医生护士把父亲推入重症室。让他回避。

    他不理解为何这个时候让他走开。

    直到父亲彻底停止了呼吸,宣布死亡的时候,从父亲身上撤下的各种管子。

    他才明白了,为何当时医生让家人回避,插那些管子的时候,父亲得有多痛苦,作为普通人的他们,要看着那些不属于病人身体的东西,往虚弱的身体里插。

    徐东在想,父亲那个时候知道疼吗?他有意识吗?插管的疼和癌细胞带来的疼哪一个更疼。芬太尼这些进入身体的药物到底能不能让父亲不感觉痛苦?

    母亲哭晕几次,而作为儿子的他,这时真是哭不出来。

    这他没有时间悲伤,他得处理各种事务,签各种字。

    他想起,上次医生递一些单子给他签字的时候就在不久之前,也是这家医院。

    当时的他也是各种紧张,生怕那扇门里的人真遇上那些纸上说的情况怎么办?

    但是上次,那个人还是好好的被医生送出来还给他了。

    然而这次,医生却没有把父亲好好的还给他。

    父亲被一块白涩床单盖着,拉开那块白布,父亲的脸一点不像平日里的样子。

    他走的一点不安详,应该很痛苦。

    他微张着嘴,像是要跟他说什么又不像。

    或者是像小时候他惹他们生气了,要骂他一样。

    可是他再也听不到父亲骂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