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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一早,宋知朗便从深圳飞往无锡去看她正怀孕的闺蜜。

    夏庭月和宋知朗连床共枕过四年。两个人的关系,按付文骏的形容,如若宋知朗出柜了,那夏庭月肯定是罪魁祸首。

    性格单纯的夏庭月,毕业没两年就结了婚,对象竟然是高中同学。当时,宋知朗已经在国外读书,听到这个消息很是意外。一来是因为大学四年,她压根没听说过这个男人;二来是因为夏庭月竟然选择了闪婚,且没有邀请宋知朗回国参加婚礼。

    直到现在,夏庭月的老公,于宋知朗而言,不过就是“你家老冯”这个称呼。

    至于两个人怎么好上的,为什么会好上的,夏庭月从未提及。宋知朗也不会过问。

    虽说,早早地嫁了出去,可要孩子这件事却拖到了去年。宋知朗回国前专门挑选了一套礼物,祝贺夏庭月荣升老母亲。

    下飞机后,她打了个车前往夏庭月给的地址。

    除了随夫远嫁,宋知朗再也想不出任何理由,可以让夏庭月舍弃一份可以拿到北京户口的体制内工作,转而留在无锡这种二线城市,退居幕后。想当年,她也是意气风发,斗志昂扬,想要好好闯一番事业。

    为了让自己充实一些,夏庭月前年在楼下开了一个花店。生意不忙,自得其乐。

    出租车停在一个普通居民区,人来人往,略显嘈杂。宋知朗取下行李,拿着导航向前走。正对马路的小巷尽头,有一间并不显眼却很别致的小店。木质外墙上垂下几条藤蔓,叶子已然落尽,但纤细的枝条扔扒在木纹间。门外的花架和墙角,堆满了各品种的多肉,有些杂乱无章,随心所欲。

    店铺离主街很近,但藏在巷子深处,也算幽静。

    宋知朗推着行李,走到门前,徐徐抬起头。不怎么显眼的门牌上刻着“一间花店”。想当年,她们一起读三毛的《梦里花落知多少》。少女时候,谁不曾憧憬过,在一个小镇,开一间花店。喝着自酿的葡萄酒,递上一满怀鲜花,换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听见瓷器风铃清脆的撞击声。这种风铃的音律,她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听过了。

    见有人进来,正在剪枝的小姑娘抬起头,惯性地说了句:“你好!”

    “你好。”宋知朗安静地环顾着四周,把行李留在门口,人向店内挪着步子。

    这里的空气像极了温室,潮湿温润。花店里,如若堆了香水百合,那别的花香基本都被掩盖了。宋知朗感觉鼻子要失灵了,使劲儿吸了吸气。

    “请问,夏庭月,是在这里么?”

    “嫂子。”小姑娘冲着里屋喊了一声,“有人找。”

    只见,一个剪了齐耳短发。挺着大肚的少妇,戴着及肘的长手套,拎着一大桶干花,从里屋缓步挪了出来。一见是宋知朗,激动地要跳起来。

    “我以为你下午才来哪!”夏庭月惊叫道,浓烈的热情和欢喜砸向对方,极尽亲切。

    宋知朗上前,把口罩摘下来,小心谨慎地给了个侧身的抱抱。没想到七个月的肚子竟然这么大,不敢轻举妄动,生怕碰到那颗球。夏庭月本就是人高马大,怀孕期间更是肆无忌惮地胡吃海喝,现在看起来,竟有些泛着萌的茁壮。裹着身体的长衫,一直垂到膝盖。脑袋小小的,头发蓬蓬的,像个不倒翁娃娃。

    “明明跟你说了早晨就到。”宋知朗无奈地摇着头,跟夏庭月是没办法就这种小事置气的。

    夏庭月赶忙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对身边的小姑娘交代几句,拿了串钥匙走出来。她从玄关处,立在桌角的一个螺旋状白瓷花瓶里,取出一束包装极为精致的向日葵,笑盈盈递到宋知朗的手中。

    那束花,像是亲吻过清晨的露珠,绽放得格外灿烂。

    宋知朗的微信用户名是英文的“太阳”,头像则是一朵向日葵。从有微信的那一天开始,就没有变过。她接过那束专为自己精心挑选的向日葵,捧在胸前,一股暖意在心中荡漾。

    二人从花店中走出来。宋知朗毫不掩饰对夏庭月惬意而安然生活的羡慕。她挽着夏庭月的胳膊,不断地表达自己对这间朴素却温馨小店的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