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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君在你那夜宿了?”

    “没有。”

    太后走到堂下,一直到她近前,由宫女扶着,弯身仔细查看她的脸蛋、下巴、脖颈,低声道:“果然如传言说的,白如瑕玉。那晚光暗了,没瞧出来。”又道:“看来国君的确没有碰你,否则也不会了无痕迹。”

    桃笙双眉微蹙忍受着,等人返回身,袖子里的手松了松。

    “你那好姐姐把你送进宫,你有没有怨言?”

    “草民不敢。”

    “按理说,哀家让你去了冷宫,好不容易遇到国君,怎么没有好好把握机会,你这女子,白生了一副好皮相,脑子是空的不成?”

    桃笙目光移到地板上,“草民有罪。”

    “他若没有碰你,那都做了些什么,又怎么让他动怒要赶你出去?”

    “君上避雨而至。”桃笙低声道:“草民不知做错了什么。”

    这时,旁边有一个执剑的卫兵神色动了动,上前在太后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太后眉头初锁,听完后像是悟到什么,鄙夷的冷笑一声,“他自小不招人喜欢,禁忌倒是一堆。”

    这句话倒不是桃笙故意去听,却也一字不落进到了耳朵里,她想起御林军拆房子时,翻出了寤生那件带泥的外衣,那是她还没来得及洗的。

    太后看向她道:“你能活下来,也算是个不小的本事,国君不喜欢你,哀家也未见得会留你,不过,”说着摘下了脸上的面纱,她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眼看祭祀的日子将到,她也顾不得别人怎么看自己,这一摘下来,一张巴掌大的脸上,好几处堆起高高的丘疹,有的地方都近紫黑,令人目不忍视。

    “不过听闻你会治病,哀家给你一个机会,三日之内,若这病没有好转,哀家便剥了你脸上的皮,为我所用。”

    桃笙目光放在那几片病处,看了一会儿,见周围的人神色异样,才知道太后应当说了什么,恭敬的低下头。

    太后便当她是应了。

    皇宫正殿中,寤生等着几位大臣把事情一件件说完,又听他们各自捉对辩驳,等他们累了,云淡风轻地吩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吴旋守在门外,跟上去把该禀报的一一回禀。

    寤生一言未发,来到偏殿,有宫女端来茶水,他坐了一会儿,把袖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端详起来。

    那个陶罐十分简陋,盖子的口还有缺口,他在手心拿了一会儿,“太后怎么说?”

    “三日之内不起效,就,就剥了她的皮。”

    寤生眸光抬了抬。

    吴旋愁道:“君上煞费苦心救她,可是如果娘娘的医术不精,真的被扒了皮,那就太惨了。”

    “寡人煞费苦心?”

    “君上派人去拆房子,表面是她做事不力,惹您生气,实则为了保护她,若非君上让人放出风声,说娘娘医术了得,让太后病急乱投医,她可能就活不下去了。”

    “未必如此,寡人见她活得好好的。”寤生睨了他一眼。

    吴旋摸了摸鼻子,“属下只是定时放了些面和柴。”又道:“这也是您授意的。”

    “寡人授意?”寤生随手翻过一篇奏折,“让你做的事没有下文,没让你做的倒自作主张。”

    吴旋跪道:“属下冤枉,近日马不停蹄,从不敢把君上的命令有片刻耽搁,除了上次突如其来的雷雨,属下没挡住,让您……”

    “寡人让你查她的底细,结果呢?”

    吴旋顿了下,视线斜向下,“和之前府尹按录的一样,娘娘是李府尹收养的义女,因长女李千楹不喜,自小寄养在浙南乡下,一个月前,她给府尹写了封信,请求为一直照顾她的乡下太公治病,不知怎么被李千楹知道了,她私下派人把她接到京城,藏在了京外,直到替李千楹成亲。”

    寤生沉默了一会儿,“义女,寄养。”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通传,随即一位峨冠长袍的中年臣士走进。

    那人面相沉稳,须髯端方,看到寤生时,目中却露出焦忧。

    “君上如何还能稳如泰山,右承侯正借着春祭之名,在城外五里的春露亭整备士兵,已聚集了数百人。”

    寤生端起青玉白瓷壶,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寡人这位弟弟每隔一段时间便整一次军,祭大人还没习惯么?”

    祭仲捧住茶杯,又原封不动地放在桌上,“君上啊,右承侯的用意路人皆知,连百姓们都在坊间议论,把您称作是宫里的那位,叔段是京城的那位,您万不能再听任之。”

    “把京城化为叔段的封地,是太后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