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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的一周又开始了。周一的大课间,若菲刚回到座位,赵昊文就来找她借英语笔记。

    赵昊文离开之后,岑岩峰看着若菲小声问道:“他为什么来问你借笔记?”

    “借笔记当然是为了学习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这时候借?别人都是在老师夸你之后一窝蜂地借,或者考试前后借,你看看最近有人问你借吗?”

    “什么时候开始学都不晚,你管人家什么时候借呢?”

    “他刚才说‘上次’是什么意思?你俩什么时候单独见面了?”

    “你烦不烦啊。”说罢若菲起身拿着书出了教室,岑岩峰又跟在了她的身后。

    听见脚步后,若菲转过身看着他小声说道:“以后我来台阶坐的时候你就别来了。”

    “为什么?”

    “当初说好了,在我解决问题之前你陪我躲着,现在问题早就已经解决了,所以你不用再去了。”

    “若菲。”岑岩峰伸手想抓她的袖子,看了看四周停了下来,“你跟我来。”

    见岑岩峰要去台阶,若菲立刻转身回班。

    跟着她又回来的岑岩峰一坐下又小声问道:“你到底怎么了?”若菲不回答继续低头看着书。

    下一节课,若菲正听着历史老师的讲课昏昏欲睡,左边的纸条传了过来。

    -“若菲,你怎么了?”

    若菲扫了一眼纸条,不回。

    -“你理下我行不行?”

    依旧不回。

    -“你生气了吗?”

    -“我问你的问题你不想回答就不用回答了。”

    -“别不理我。”

    看着接二连三马上就要盖满历史书的小纸条,若菲扭头瞪了一眼岑岩峰,把纸条夹在了历史书里。

    不再有纸条传过来。

    课间,若菲又开始消失。

    下午,若菲进教室,发现岑岩峰已经坐在他的位置上了。若菲在自己的座位坐好之后,岑岩峰把一颗奶糖放进了她的桌洞。

    若菲盯着那颗奶糖,想起了初中的时候因为吃奶糖被妈妈骂的场景,于是她拿起那颗糖扔回了他的桌洞。

    一下午两人没有说一句话。

    放学后,若菲在每层楼道里绕来绕去地走着,等她终于走到教学楼大门口的时候,看了下表,已经放学20分钟了。

    出了教学楼以后她没走几步就听见了身后的声音。

    “你是在躲我吗?若菲。”

    若菲立刻加快了脚步。

    “躲是解决不了问题,之前的事情你忘了吗?”

    若菲开始小跑,可是很快又被身后的人追上了。

    “你上次躲是为了解决6班的人,现在躲是为了解决我吗?”

    若菲停下了脚步,低头看着地,岑岩峰也停了下来,站在了她的身边。

    “是因为我吗?”

    “我不想说。”

    “那就是代表是了,你为什么需要解决我?”

    见若菲一直不回答,岑岩峰犹豫了几秒之后还是伸出了两个手抓住了她的校服袖子。

    “你……你不想说就不说,但是能不能不要躲着我?你就在我身边坐着就行了,不用说话,但是别躲我行不行?至少在你想到解决办法以前。”

    “好。你松手。”

    岑岩峰的手松开后,若菲立刻跑去了公交车站。

    回到舅爷家吃完饭以后,若菲关上门,打开历史书,看着那一堆小纸条,正准备拿出来撕掉,手停了下来,然后她拿出了日记本。

    自从初中给沐雨的第二封回信被退回到学校之后,若菲开始每周都在这个本子上给沐雨写信,就像和沐雨聊天一样地写着信,写着这一周发生的那些她不明白的事情。因为怕爸爸妈妈发现,她的每封信都是翻着大厚词典用英语写的。后来,当她发现写作业都没时间了之后,就停了下来。

    在3月份收到沐雨那封一年半以前的来信的时候,若菲在上面用英语回了一封信,信的最后一行是“你这个笨蛋,为什么不把地址在信里多写一遍呢?”

    现在,若菲看着那个本子,翻到了最后一封回信的地方,在最后一句话的下面写道:

    -“imissedyou。

    yes,

    i’vemissedyou。”

    接着她翻开新的一张,继续写着:

    -“沐雨,谢谢你陪我那么长时间,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唯一的好朋友。但是以后我可不可以不再想你了?以前我真的很想念你,但是现在我知道我不会再遇见你了,我想把对你的记忆留在最好的时候,然后把它锁进我心里的宝盒里,这样就不会有人碰,也不会被人扔掉了。

    现在我好像已经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但是我也知道不可以贪心,要不然会有报应的,我只要能完成我心里的一个愿望就可以了。

    那个愿望就是,我以后要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养活自己。

    看,我的梦想一直都没有变,跟小时候和你说过的一模一样,所以你一定不会怪我不再想你了,对不对?

    farewell沐雨。”

    写完之后,若菲从本子上撕下了那页纸,接着把它对折又对折,最后撕成了小碎片,装进了塑料袋。

    接下来的一周,若菲和岑岩峰好像又回到了刚开始做同桌的时候,不多说一个字。

    这周日,若菲去了新华书店,打算找到现在每天写作业用的英语练习册,把下一周作业的答案先抄下来。

    前一天晚上她已经想好了,要有舍有得。她打算先舍掉她最擅长科目的做题时间,把时间用到其他副科的学习上,就像初三在电话里给女同学讲题那样,先写答案,再搞懂做法。

    她找到练习册后,先在脑子里背下答案,然后坐在地上,把记好的答案默写在准备好的便签纸上。提心吊胆地写完之后,又对了好几遍答案,然后装好便签纸,往楼下走。

    “你刚才在干什么?”听见身后的声音,若菲没有扭头就知道他是谁,于是加快了脚步,“书店禁止喧哗。”

    “我们已经出来了,你小心点,别摔着了。”

    若菲扶着楼梯把手,继续飞快地下楼,出了新华书店大门之后左拐,刚走了两步,心想:“要不然趁这次机会跟他说清楚吧。”于是她立刻转身,却直接撞上了跟在她身后的那个人。

    若菲的眼泪立刻就出来了,她捂着被撞的鼻子,冲着眼前的人说道:“纸巾,纸巾。”

    岑岩峰急忙给她递纸巾,若菲擦了擦鼻子,看看纸巾,还好没有红色。她边流泪边低着头揉了揉依旧很疼的鼻子。这学期是中邪了吗?三月份崴脚,四月份流鼻血,现在五月还没过一半,这都是第二次受伤了。

    意识到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在扭头看她,若菲立刻用袖子擦掉了脸上的眼泪,可是眼眶里的眼泪还是不断地往外涌。

    岑岩峰看着对面努力忍住哭泣若菲,伸手拉着她的胳膊往前走。若菲也不想站在这里被围观就顺势跟着他走。

    不到2分钟,岑岩峰就把若菲带到了旁边小区里面的石桌旁,然后他松开了手,拿出纸巾擦着石凳和石桌。

    刚才走路的时候若菲一直低着头,只知道岑岩峰带着她进了一个路边的小门,然后沿着石头小路走,拐了个弯,又进到另一个小门里,并没有注意周围的环境。看见岑岩峰开始擦桌子之后,她抬起头看了看前方,岑岩峰在擦着的桌子是一张大约直径一米的圆石桌,桌子周围围着四个小的圆形石凳。石桌前面是一条又长又宽的树林带,树林带里种着高高的粗粗的绿树,横跨在树林带两边的是一条木板做的小路,小路的那边有草地和一些彩色的小野花,再往远处就只有一堵白墙的墙根了。

    “好了,你来坐下吧。这周围这么多树挡着,你可以放心地哭了。”岑岩峰擦好了两个石凳和桌子后冲着眼前发着呆的若菲说道。

    若菲走到了离她最近的那个石凳坐下,岑岩峰则坐在了她旁边的石凳上。

    若菲刚想哭,发现斜对面的岑岩峰在看着她,“你看着我我怎么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