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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浅神诊所。

    不管是在原本的世界还是在这个世界,都是一栋规模豪华,完全不能被称作诊所的建筑。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并肩走进这里,周围的医护人员都已经对两人的到来习以为常,笑着对他们打招呼。

    “萩原先生,松田先生。”站在导医台后的小姑娘向他们微微鞠躬,“浅神医生还在手术室,麻烦两位在大厅等一会儿吧。”

    “不了,我们稍微在诊所里逛一逛吧,等弥耶出来了,麻烦你让他给我们打电话。”萩原研二笑着回绝。

    导医小姑娘点头答应了。

    如此大规模的诊所自然是有地图的,萩原研二首先去看了诊所的地图。

    与他的世界不同的是,地图上本该标着“七重侦探事务所”的五楼在这个世界的地图上完全不存在,就好像这栋建筑只有四层楼一般。

    两人对视一眼,像是闲逛一般一起上了四楼。

    “我们以前有问过弥耶关于五楼的事情吗?”路上,萩原研二问松田阵平。

    “问过吧?”松田阵平也不是很确定,“他好像说是用来存放备用器材的仓库什么的。”那时候的他只不过随口一问,现在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在萩原研二的世界里,通往事务所的楼梯与其他楼梯并不相连,而是另外安排在走廊的尽头,他不能确定这个世界是否也是这样,但至少就目前来看,这个世界与他本身的世界是十分相似的。

    这是一个机会。

    对他们进行不明定期体检的浅神弥耶正在做手术,四楼作为私人疗养区没有监控,住的人也很少,虽说有点莽撞,但目前的情况似乎也由不得萩原研二再去多做些什么计划,倒不如趁这个机会试试能不能直接溜进五楼。

    而且,他如此明显的表露出异常,说不定也能逼出浅神弥耶的异常,届时,不论是失踪的弟弟还是丢失的记忆都会有突破点。

    思忆此,萩原研二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松田阵平,两人很快达成了共识,朝着走廊尽头走去。

    然而……

    好消息是,那条通往五楼的楼梯依旧在去也记忆中的地方。

    坏消息是,五楼的大门并不是普通的通过钥匙开关的木门,而是一扇看着就非常厚重的冰冷铁门,只能通过特定密码解锁的门锁断绝了敲门的可能性,不知道密码,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都不可能进入五楼。

    两人只好暂且作罢,又偷偷溜回去了。

    “你说……为什么我没有出现千速姐那样的回档情况呢?”下楼的过程中,松田阵平小声琢磨着。

    “回档?”

    “害,就是你说的千速姐记忆倒退的事情,这不就像游戏里的存档回档吗?”松田阵平摆手,他皱着眉,“不是我说,萩,这种事情真的是什么技术能够做到的事情吗?太……”他含糊一会儿,终于憋出一个形容词来,“魔幻了吧?”

    “我也这么觉得,但是连穿越平行世界这种事情都出现了,我觉得现在已经不能用常理来判断情况了。”萩原研二也很头疼,“而且,你也知道我脑袋里现在有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玩意。”

    两个人回到了大厅,正巧这个时候,浅神弥耶结束了手术,换下了无菌服来到了大厅。

    青年看到了站在大厅里的两人,浅金色的眼眸将两个人同时囊括在内,像是某种正在扫描的机器,让人无端紧张起来。

    许久,他展露一个浅淡的笑容:“走吧,已经不早了。”

    在此之后,一切都陷入黑暗。

    ……

    雨下得很大。

    铺天盖地的雨幕蒙住了人的听觉,遮盖了人的视觉。

    天空暗沉得好像下一刻就

    会盖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雨幕里蔓延着工业的灰尘气味,泥土的腥味也跟着夹杂进去,带出腐烂的锈蚀感。

    萩原研二看到“自己”站在一条居民区的巷道里,他听到自己在重重地喘息着,视界里也充斥着红红黑黑的模糊色块,他感觉自己全身都在抽疼,攥紧的左拳更是疼得他怀疑是不是被什么猛兽咬了一口,但是他下一刻就意识到自己其实在做梦,他并不会感觉到痛。

    可是他就是觉得疼。

    萩原研二想要抬起手看看自己的手到底怎么样了,但是却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于是他只能放弃,转而去观察周围。

    似乎是因为他有了这个想法,他的视觉清晰起来。

    一具勉强还有着人形的尸体躺在他身前的地面上。

    那应该是一个中年男人,四肢呈现一种奇异的扭曲状态,头颅被钝器砸得凹陷下去,面部一片模糊——看上去是被硬生生砸的。

    典型的报复性杀人事件。

    萩原研二下意识判断到。

    随后,他意识到了为什么自己只觉得左手握拳很疼了。

    因为他的右手拿着一根棒球棍。

    棒球在日本是一种很流行的运动,大多数青少年的房间里都会有一根棒球棍,哪怕他们可能并不喜欢这个运动,但为了合群,他们也会买上一根。

    萩原研二记得萩原悠平也有一根,萩原悠平身体不好,其实并不能去进行这些激烈运动,但是萩原夫妇并不会因此就觉得要对小儿子特殊照顾什么的,他们很清楚,有时候特殊照顾只会让孩子感到难过,所以对于这些东西,哪怕萩原悠平可能根本用不上,夫妻两还是会认真去挑选。

    理所当然的,这方面夫妻两会询问很擅长各种运动的萩原研二的意见。

    萩原研二还记得自己特意给弟弟的棒球棍上绑了紫色的吸汗带,在外层的塑料包装膜上写了“送给哥哥最喜欢的弟弟”的字句,以至于那层包装袋萩原悠平一直没舍得拆。

    这些回忆无端地在脑海中闪回,萩原研二下意识跟着回忆翻转了手中的棒球棒,在熟悉的位置看到了熟悉的字迹。

    送给哥哥

    后面的字都被血迹遮住了。

    这一刻,萩原研二的视角突然从第一人称变成了第三人称。

    他快醒过来了。

    他的视角突然拔高,他终于看清了这里的全貌。

    这里是浅野别墅区,远处高级公寓楼下不断闪烁的红蓝色光芒和刺耳的警笛声昭示着现在的时间点。

    而在这处与喧闹相隔不远的巷子里,还未成年的少年手持染血的棒球棒,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身前的尸体。

    他应该事先并没有准备,穿着一身家居服就跑了过来,在此刻寒冷的天气里冻得嘴唇发白,他还没从激烈的情绪中缓过来,左手指缝间,血色一滴一滴地落入他脚下的血泊里。

    少年终于回过神来,他眨了眨眼,紫色的眼眸里涌上迷茫的神色,随后,他抬脚踩着尸体的肚子,离开了巷子,走进了雨幕里。

    ……

    “叩叩叩!研二!你起床了吗?”门外传来萩原千速的身影。

    房间内,萩原研二恍惚地睁眼,极致的悲伤在这一刻席卷上来,那些在梦里隔了一层的情绪一齐涌上心头,让萩原研二一时之间感受不到任何东西,除了那溺水般的窒息。

    [检测到外来影响试图改变宿主意识,已为宿主清除。]

    一直没有动静的系统突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