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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夜凉如水,月光明亮,帐篷中间燃着篝火,周围坐了一圈弟子,三派皆有。旁边树上也有弟子在放哨,负责外围,看上去还算戒备森严。

    见她出来,篝火边的弟子们纷纷看过来。

    黎镜心同守夜的弟子扬了扬手里的白色瓷瓶,他们便笑着点了点头。

    所以装□□慕秦无衣还是有好处的。

    她白日里留心过秦无衣的帐篷在哪里,直接走了过去。

    对着守夜的弟子是一套说辞,等掀了帘子进去,见了秦无衣,黎镜心却换了一套说辞。

    秦无衣手里拿着一策书卷低眸看着,蜡烛便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豆大的灯火亮着暖光,因为黎镜心进来微微摇晃了一下。

    他一个人坐在床上,穿着一身素色衣袍,更衬得淡然如玉,中毒时皱起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唇色也恢复了血色,如果不是烛光给他的神色添了几分柔和,便越发像她记忆中面无表情的太渊宗宗主秦无衣了。

    毒这么快就恢复了?

    秦无衣对待外人时一向冷漠,见黎镜心进来也没有开口询问,而是以眼神示意。

    似乎他每次开口都价值千金,一旦没人付钱他便绝不开口。

    黎镜心暗诽。

    不过没有关系,死人也不需要开口说话。

    她今日抓到的小青蛇恰好毒性剧烈,她把那个装药的白色瓷瓶倒空,装了毒液进去。簪子她头上竟无一支,只高高扎了个马尾,随发尖在空中飞扬,她为了保险起见,没有同顾明霜要,而是用剑在床板上削了几道尖刺下来,与细针无异,就藏在她的手腕护腕处。

    尖刺上已经涂好了毒液,只要找机会在他身上划一道口子,即使要不了他的命,也能制造一个秦无衣虚弱的机会,方便她补刀。

    现在的秦无衣比她多了一身内力,打是打不赢的。

    她不介意用一些非常规手段。

    黎镜心沉默了一下,似乎并不擅长与人打交道,待秦无衣放下了手里的书卷,认真看过来时,她道:“我今日死战一场,险些丧命,但是尚不知幕后主使是谁。”

    秦无衣眉头一皱,他已经明白了黎镜心的来意,道:“我毒发是在今日中午,入口之物皆与众位师兄弟相同,未曾察觉到异样。”

    黎镜心没有开口,她知道秦无衣足够聪慧敏锐,必然有所猜测,之所以不告诉她,便只能是因为:“你不信任我。”

    秦无衣眸中明明映照着温暖的烛光,却仍旧显得冷漠,像是在里面冻结了一片茫茫冰原。外人看起来她和秦无衣可能是两种人,她冷漠高傲,而秦无衣则温和有礼,但实则他们两个是一样的人,都不会对外人轻易交付自己的信任,只不过秦无衣隐藏的更深一些。

    她此话一出,秦无衣也不避讳,轻轻颔首承认了,却连一点理由都不给,随后又把视线移到了书卷上,无声送客。

    黎镜心也不在意,她道:“我今日所言确实有不实之处。”既然秦无衣已经不信任她了,那她也不介意说一点实话:“我失忆了。”

    秦无衣手指微微一动,似乎有些惊讶,但却又没有太大的反应。

    “你早就猜到了。”

    秦无衣这才把视线从书卷上挪开,重新看向她:“你说赵无咎死亡时只说他的‘武器’和‘兵刃’,但是按照习惯,你应该直接说是佩剑。”

    黎镜心顿时明白,虽然这样称呼也没有错,但太过笼统了,反而说明她并不知道他的武器是一柄长剑。

    见她沉默,秦无衣道:“祈山少主十六岁时,父亲亲自去藏剑山庄求了宝剑龙鸣作为生辰贺礼,在整个江湖几乎无人不知。即便你确实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此消息,但你们二人曾经在青云擂之前比试过,对手用的什么样的兵刃,这么近的时间,总不该忘记。”

    这么说确实有破绽,但……“只因为一个用词?”

    “当然不是,”秦无衣彻底把书卷放到了毯子上,道:“关键在于,你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自己为何出来,何时出来,又是见到了魔道的哪些人。若不是你父亲的威慑,你的辩驳实在太无力了。”

    黎镜心:换你来试试?

    他见倚靠在桌边的姑娘翻了个白眼,便重新拿起了书。

    什么书这么好看?

    黎镜心:“你同旁人说起过没有?”

    秦无衣摇头,道:“你不必忧心,宋掌门向来直爽,赵掌门则因为丧子之痛心神大乱,至于我师父,四海剑派与琉光向来交好,无论如何都会等到你父亲来了再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