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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过寡淡无味的辟谷丹,配着一杯水食用后的夏棠之对镜自照许久,指尖划过那天的位置,就像是刻意挑动暧昧。

    镜中女子的肌肤像上好的纯白绸缎,估计轻轻一碰都能出水来,影影绰绰的月拢薄纱贴合背部曲线,若隐若现。

    三楼的纸糊窗户不知何时被人戳破了一个小洞,一颗圆圆的蛇脑袋在见到室内佳人衣衫半褪,欲遮不落时,立刻捂着血流不止的鼻子逃之夭夭,整条蛇红得像刚从热水里捞出来。

    不行了,太刺激了,他都还没有想过进展那么快。

    怎么也得要先从牵小手开始,然后到亲亲抱抱,最后,最后才能那样那样。

    “蛇兄,你怎么流了那么多的鼻血?是上火了吗。”

    自从前几天,被吓得拉出好几颗鸽屎球球的白锦再次遇到他,语气都小心翼翼得像遇到了自家祖宗。

    “没,没什么,我很好,真的很好。”脸颊贴着石头,好让自己降温的裴舍妄一想到先前画面,好不容易止住的鼻血就像开闸的水龙头一泻千里,蛇尾卷着一片叶子在扇风。

    也看得一旁的白锦白了脸,两只脚像被黏在原地。

    按照这个流血量,蛇兄会不会失血过多而死啊?

    狂咽口水的白锦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有些心虚的裴舍妄抬起湿漉漉的蛇瞳瞪了他一眼:“闭嘴,不许说话。”

    “啊?”越是这样,白锦越是好奇发生了什么,不过为了小命着想,只能忍辱负重的点了个“好。”

    等夏棠之能下床行走后,却婉拒了和大部队一块儿回宗门,也拒绝了他们陪她散心的好意。

    浮光尊者没有问她因为什么,只是给她留了几张存封他剑气的符箓,并叮嘱了她万事小心。

    离开祁山的当天,不在复初见少年五陵岳首的顾寻,眼睛里密布血丝,胡子拉碴的来找了她。

    “夏道友,我为那天说过的话,和你说一声对不起。”直视着她的少年眼睛下方染着一抹化不开的愧疚,自责,懊恨。

    双手负后,立在窗边的夏棠之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将视线移到窗外:“你应该道歉的人不是我,而是无条件相信你的师弟师妹。”

    “我知道,可我还是想要和夏道友说一声对不起,说来,夏道友到现在已经救了我两次。”顾寻苦涩又勉强地笑笑,两只手放在身侧握拳又松开,心口像被一块虚虚实实的巨石压着。

    “所以等下次见面,我的命就靠你救了,顾道友。”瞳孔多了一丝暖色打底的夏棠之将视线移回,走上前,对他伸出了手。

    只见白皙如玉的掌心中,正静静地躺着一枝半开山茶花,那么的漂亮,那么的干净,又是那么的生机勃勃。

    手的主人红唇半启,吐出清冷浅淡的四字:“尾生抱柱。”

    眼眶泛起点点濡湿的顾寻接过她的山茶花,换手相握:“至死方休。”

    听说那天段寒江也来了,只是不知道该以怎么样的身份来面对她赎罪,只能像只藏在暗处的老鼠偷窥。

    不来也好,她也不想见那种蠢货。

    从祁山到天玄宗,单纯靠两条腿,也不过两个月。

    途经云杉山,恰逢热浪滚滚而来。

    “师姐,太阳那么热的,我们先休息一下在赶路吧。”执意要跟她一起散心地苏翘翘正打着一把小红伞,腰佩招魂铃。

    “嗯。”即便她不说,夏棠之也正有此意。

    临近五月份的天本不应该那么热的,可是这几天的高温天气热得连石头缝都跟着冒烟,林间吵闹的鸟雀纷纷被捂住了嘴嚎不出声。

    两人才刚坐下,远处灌木丛内突然发出了窸窸窣窣地响动。

    很快,一只生得四四方方,腿短毛糙的藏狐正挑着两桶水从里面钻出,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小小的眼睛瞬间亮起,将挑在肩上的木桶一扔,两条腿滑跪。

    “呜呜呜,道长你们是不是来救俺的,你们终于来了,也不枉费俺天天诚心的对着星星许愿。”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藏狐跪在他们面前就开始哭,哭得太狠了,还会跟着吹起鼻涕泡。

    “你这小妖,就不怕我收了你吗。”气得俏脸发红的苏翘翘伸手拎起藏狐的后颈毛扔出去,要不是看它没有恶意,早就把它的皮毛扒了。

    她都还没有抱过师姐的大腿,谁知道会被这小妖给捷足先登。

    被扔出三米远,一连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的藏狐不死心地再次扑过来,这一次更过分的双手双脚并用缠住夏棠之的腿,还蹭了蹭。

    “呜呜呜,你们收了俺,总比留着俺继续被那只万恶的狐狸给欺负好。”

    “道长,俺求求你救救狐啊,你们要是不救俺,俺这条狐命就要交代了,你们不知道那只恶狐有多讨厌,占着血脉压制天天奴隶俺,欺压俺,还让俺去偷山下农户养的鸡。”

    “天可怜见的,俺是个纯纯的素食主义者。最过分的是,它还天天要俺去打水给它回来洗澡,不给就打俺,离这里最近的一条河,俺都要走上一天才能担回来,你看俺的脚脚都磨起泡了,它还揪俺的白菜芽子,这比揪了俺的命还要残忍。”

    “狐狸?你不也是狐狸吗?”正准备将这只狐皮膏药扔出去的夏棠之眼睛半眯,饶有兴趣地伸出两指捏住它………

    由于找不到下巴,只能捏住它腮帮子的皮毛。

    从未与人那么亲近过的藏狐脸儿一红,又急忙摇头反驳:“俺是藏狐,虽然大家同属犬科,但俺和那种臭狐狸不一样。”

    “道长要是帮了俺,俺就把俺种的白菜全部送给恩公,还天天给恩公烧香拜拜。”藏狐顺杆双手双脚抱住夏棠之的手,鼻涕眼泪跟着糊脏了她的衣角。

    “道长啊,救狐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要是救了俺,俺以后就是你的狐,俺的大白菜也是你的大白菜。”

    “师姐,这小妖肯定是其他人指使的,我们可不能相信。”气得牙根痒痒的苏翘翘发现这只丑狐狸,还真是给三分颜色就要开染坊。

    揉了揉眉心的夏棠之看着快要哭断气的藏狐,无奈地叹了一声:“好,你带路,不过我不能保证能帮你赶跑它。”

    “多谢道长,多谢道长。”藏狐听到他们愿意帮忙,笑着从鼻孔里吹出一颗七彩斑斓的鼻涕泡。

    路上,他们得知藏狐的名字叫阿亮,是在十年前搬来这座山头的,那只欺压它的恶狐是一个月前来的。

    在它添油加醋的描述下,夏棠之对它嘴里那只专欺良民,无恶不作,仗势欺人的狐狸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

    “道长,俺家就在前面,你们等下一定要狠狠地揍上那只狐狸一顿。”搓着小手手的藏狐一想到,等下那只臭狐狸就要被绳之以法,脸上的笑意越发真诚,甚至有些猥琐。

    它居住的地方是一棵百年大树,周边草木葱茏,蝶飞莺舞。

    狐狸洞前的狐尾草被拨开,只见洞口旁摆满了用来散热的水盆,水盆的中间放有一张藤编摇椅,椅子上正躺着一团小小的,不足巴掌大的雪团儿。

    “这便是你说的那只,无恶不作,专欺负你的恶狐?”嘴角微抽的夏棠之长臂一伸,拎起那只正在晒太阳的九尾狐的尾巴倒提着,发现这小家伙还真是小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