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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努力说服自己只要明年,就像周涉在原先跟我说过的,明年一切就会好起来。

    我坚信我们只是距离问题,并非在爱上出了差错。

    研三毕业,我爸妈对周涉没有了曾经的反对,偶尔的时候,他们甚至让我把周涉带回家吃顿饭。他们的相处也要比我想象中的好,饭桌上没有争锋相对,他们根本没有为难周涉的意思。

    当我露出震惊的表情,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如此顺利,我爸妈只是说:“周涉是个好孩子,你们在一起那么久,我们做爸妈的都看在眼里。晴晴,两个人在一起很久不容易,你们要珍惜彼此,多为彼此考虑。”

    我和周涉坐在一起,在饭桌下相互握着对方的手,一同点头。

    周涉说:“叔叔,阿姨,我知道的,我会一直对晴晴好的。”

    我妈看着他微笑地点点头,又嘱咐了我们太多太多,以至于我差不多左耳朵进右耳朵就要出。不过,我还记得我爸妈说,要珍惜彼此,为彼此考虑。

    周涉不能再去北城,我就放弃了在北城打拼的想法,回到了西城工作。

    以我的学历和学校找工作还算是容易,我找到的工作和周涉工作的地方很近,于是,我们理所应当地租了一间公寓住在了一起。

    周涉负责做饭洗碗,我负责消灭盘中的剩饭,我们把彼此称为最佳的拍档。

    我和周涉开始布置起了我们的小公寓,沙发要有抱枕,客厅要有地毯,租房给我们的房东是个老时髦,房子里还留了录像带和播放用的机器,我们把它放在了客厅,每个周六是我们固定的观影时间,一碟又一碟的录像带像是我们多年的爱情记录。

    一张大床,我们紧紧地抱在一起感受对方的温度,接吻,轻抚,融合,我们弥补了前七年的空缺,似乎又重新经历了一遍热恋期。

    一切真的都在变好。

    我们拥有了在年轻时幻想的一切,除了没有结婚。

    但这次热恋期的时间明显比我们年轻时候短,我和周涉不再只有十八岁,我们要因为生计而奔波,即使开头两个人都能抽空一起看电影,随着日子变长,就像新鲜采摘的玫瑰也会日渐枯萎,我和周涉从一个星期看一次电影变成了一个月看一次,到年底的时候,原本被我们夸赞播放录像带的机器成了碍眼的大东西,我和周涉还要把它找地方塞。

    我不会做饭,周涉也不再做饭,他的事业比我忙,厨房的油烟机半个月都不开,家里门口总是放了外卖袋。

    我不满意上一份的工作,讨厌老板pua式的加班,而他又开始加班,拼命工作,有时候我睡着了都见不到他的人影,更多的时候是能闻到身后传来的酒味。

    醉醺醺的臭味蔓过来,我才知道周涉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干净,原来他会衣服攒堆洗,袜子乱丢地,他会这么晚回家,会让我有时候觉得自己还是一个人。

    但这些都不是最严重的问题,如果说异地的时候,我们还会经常问彼此在做什么,那些在问对方做什么还能解释为想念彼此的象征。在一起的时候,我们知道日日能够相见,回家也会见面,手机里别说我想你,连你在做什么都减少了一半。

    我和周涉比异地的时候聊天的次数还要少。

    我强调了很多遍,我想让周涉早回家,我不想自己不受珍视,在西城有男朋友还跟异地一样过,为此,我和周涉吵得很凶,甚至比我发现了他送篮球队女经理抱枕那一次还要凶得多。

    可是,吵架只指标不治本。

    周涉只会变好一段时间,然后再次因为工作晚回家,忘记我们的约定。

    我开始反思是不是我吵的太过,我开始想办法,学做菜,做好一大桌子的菜以一种温和的方式让他早点儿回家吃。

    但效果还不见好。

    周涉总把自己当成紧绷的弦,一刻都不让自己松懈下来。

    某天,我一边叠着家里的衣服,一边看向在客厅工作的周涉,我跟他说:“其实我们现在的生活也不错啊,不愁吃不愁喝,两个人有一定的闲钱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你工作可以不要那么拼命,你不觉得我们现在休闲的时间太少了吗?偶尔的时候也要给自己放松放松啊。”

    他却很不理解地看着我,语气甚至有些轻蔑:“工作就是这样啊,工作以后就没有那么多自由的时间,你应该清楚,林晴,你现在毕业了,该摆脱学生思维,长大了,应该明白很多事情就不能那么任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