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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寝殿中,将自己灌得宁酊大醉、发了好一通脾气,又“抹除”了好几个侍女后才安静下来的酒吞童子,被几名一脸心疼的侍女服侍着上了床,却毫无睡意地瞪大了眼睛望着天花板。

  他仔细回想着今夜的每一个细节,试图找出自己哪里没有作对,或者有什么做得不够好。但无论怎么复盘,他都想不到破局的可能性。

  他突然意识到,问题的关键,既不在他有什么疏漏,也不在大岳丸突然出现,更不可能是滑瓢突然灵光乍现。

  他们这群大妖怪,互相打了上千年的交道,知根知底。滑瓢是什么样的妖,他再清楚不过了。无论是以禅让相邀,还是以暴露胁迫,都不是那家伙能想出的手段,那家伙说白了是靠面子吃饭的,靠得是人脉和口碑。而那连他都看不见防不住的枪弹,更不可能是这个传统的老妖怪会接触的新鲜事物。如果是玉藻前或猫鼬拿出这么个玩意儿,倒是有那么几分可能。

  唯一的变数,就是那个人类!一切的关键,也是那个人类!

  虽然不知道他俩是怎么凑到一起的,但无疑的是,能让滑瓢托付大事,他所展现的能力,一定取得了那个老家伙的信任。

  他猛然起身。刚才的灵光一闪,终于让他意识到,那一招凭空取物,为什么会那么熟悉。

  十年前,那个使用奇怪神力的人类,也是用这种手段取出了一把长剑!那个女人,她一开始说过,她有数位同伴,各个身怀绝技……

  那三人,他后来查过,都是先后凭空出现在咒怨宅邸中的,相互之间各间隔了一天左右!

  大岳丸,消失十年后,也是凭空出现在咒怨宅邸之中!

  他的手在空中一敲,一只巴掌大小、全身青色的丑陋小鬼,就出现在床边,恭谨地跪在地上。

  “让青女房来一趟!”

  ……

  “……阴阳师一脉恨我们不能坚定支持,之后双方的往来就越来越少,除了高层可能有一些私人联系,所有官方的联系渠道都逐渐中断废弃了。这些年来,他们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和妖狐一派的战争上,根本不管其它事情,”观月神子讲述着“最新版”的故事,“就是这么个情况。你们又是怎么回事?”

  郑吒立刻把自己等人从被咒怨诅咒,到被玉藻前救下,再到被阴阳师拒绝,以及列车上的诡异变故等等情况,一一道出,听得观月目瞪口呆,只能无助地看向大天狗。

  “这里的‘存在’,确实被篡改了,但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大天狗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依旧双手揣袖,凝神蹙眉说道,“若是酒吞童子在,说不定能有所发现,毕竟他的能力是‘命运’……”

  说着,他犹豫了片刻,又摇头道:“不,他应该也难有发现。他终究只是取巧,钻了‘命运’的漏洞,而非真的掌握‘命运’。”

  “所有妖怪,都有自己独特的能力吗?”郑吒心中一动,鸡贼地问道。

  “我已经活了近千年了,”大天狗颇为冷淡地瞟了他一眼,“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

  郑吒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一些我们可能会遇到的大妖怪,您能说说他们的能力吗?”

  “妖怪的能力不见得独特,但肯定各有各的特色,”大天狗很痛快地讲述起来,几名轮回者也打起精神,仔细聆听,“就是同一种能力被两只妖怪习得,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会因各种原因而表现出越来越大的差异性。就好像人类的双胞胎,也会越成长差别越大一样。”

  “你们最有可能遇到的,便是酒吞童子了,毕竟他是最活跃的大妖怪。酒吞童子其人,看似风度翩翩、雅量恢弘,实则小肚鸡肠、不可一世。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鬼怪至上主义和丛林法则信徒,既瞧不起弱小的人类,也瞧不起没有实力还不知上进的鬼怪,视弱者为可以肆意消耗的玩物。

  “他的能力是‘命运’,可以改变世间万物的命运。小到让你早晨出门时走错方向而迟到,被上司责罚,大到制造一系列机缘巧合,最终引发世界大战,他都得心应手。他每一次篡改命运,都会暂时从这个世界消失,篡改的程度越复杂,消失的时间越久。”

  郑吒等人惊骇地对视一眼:一个大妖怪,所掌握的能力,竟然可以制造一次世界大战?这对他们而言,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

  “遇到他的话,就尽量发自内心地称颂他;如果他有什么要求,也尽可能满足他。他有一个不算弱点的弱点,那就是极爱面子。你对他越是恭敬,他就越不好发作,总觉得会失了上位者的风度。

  “第二个便是猫鼬。这个家伙性格很是乖张,最难缠的是,他非常记仇。当初一点点小事,他就记了我近百年,至今都放不下。我一直留在稻禾山,主要也是防他。这山上,时不时还有他的下属进来游荡一番。

  “他的能力是‘嫁接’,简单来说,就是可以将世间万物嫁接在一起。比如把你的胃袋和某个烧水壶嘴嫁接起来,从壶嘴流出的开水,就会进入你的胃中。”

  这话一出口,郑吒和詹兰直接捂住了自己的肚子。错觉之下,郑吒甚至觉得,此刻自己的肚子里,已经出现了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

  “往大了说,他也可以将两处空间嫁接起来。这样一来,千里之外的实弹演习,炮弹就会直接砸在你的头上……甚至,他可以直接让一颗陨石掉到你头上。”

  “遇到这家伙……你们直接祈祷别遇到他就好了。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什么举动会惹毛他。”

  “您是……怎么惹到这种家伙的?”詹兰小心翼翼地问道,希望对方的答案,能给自己做个参考。

  大天狗看了她一眼,之前一直面无表情地脸上,竟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良久之后,他才叹了口气:“他看到我在……吃黄瓜……”

  “诶?”在场五人全都一头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