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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曜欢沿着树林子走了半个时辰才闻到人气儿。

    周家建的是真偏僻,怪不得做那么大的法事也没有人管。

    正值晌午,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

    三三五五的小贩扎一堆,叫卖声格外响亮。偶尔几辆马车飞驰而过,马夫挥动着马鞭,车轮溅起一层又一层雪沫子。

    南曜欢搓搓冻僵的手,这一觉她睡的太久了,还真有点想念这种平凡的日子。

    她左右顾看,什么都要拿起来把玩一下,问她买吗,她又直摇头,惹得街上的小贩不快。

    南曜欢心想自己又不会赚钱,身上的银两不得省着点用?哪能随随便便花出去!

    走到一家酒楼前,她顿住了脚步,这家店建的还真是格外招摇显眼。

    门口是两头玩花球的石头狮子,两侧是一排黄色的酒望子在风中摇摆。

    连同酒楼里嘈杂的声音窜出来的,是饭菜香味和酒香。

    南曜欢瞬间清醒,这是竹叶青的酒味儿。

    前世她辟谷,不食五谷杂粮,可就偏爱这竹叶青,时不时偷跑出来喝个爽快。

    既然这里盛卖竹叶青,那这里肯定是天白山下的靖城。

    因的特殊的气候、地形,竹叶青只有天白山一带可以产。

    按理说天白山是佛门的庇护之地,周家灭门的事他们怎么就没有丁点查知,这不对劲。

    如今周家腐尸纵横,要不了多久就会骚扰靖城百姓,她得去知会一声天白山的和尚,让他们派人解决此事。

    不过在此之前,她得吃饱喝足,这小娘子的身体可不会辟谷,肚子一路上都在敲锣打鼓了。

    南曜欢吸吸鼻子,走进酒肆,食客众多。

    “小二,来坛竹叶青,再来盘炙肉和烤鸡,记得多撒点辣。”绿衣小姑娘大马金刀的坐下。

    小二上下打量来人一番,此人年纪虽小,但气宇轩昂,必定是有钱人家的小姐。

    他露出一口白牙,毕恭毕敬的道:“好嘞,客官您稍等。”

    没一会,南曜欢面前的桌子就堆满酒肉。

    她啃着流油的鸡腿,时不时往嘴里灌几口清爽的酒液,手背一抹嘴,恣意的感叹还是活着好。

    “许府这俩日门一直闭着,连个响都没有,你们知道怎么回事吗?”

    “你快离那儿远点,里面闹鬼!前天晚上我路过许府,听到里面的惨叫声,差点没吓死我。”

    一时引得食客们纷纷看过去。

    “竟有此事!许府的人多半已然遭遇不幸了,唉,要是许灵灵不嫁出去,她多半也难逃此劫。”

    听到有人提起许灵灵,南曜欢手腕一顿。

    另一桌的虬髯大汉怒拍桌子,忿忿的骂道:“真是可惜了来,死了这么多好人,许灵灵这个水性杨花的小贱人却还活着。”

    这人骂得可真难听,他要是知道许灵灵已经死了,估计得拍手称快。

    南曜欢撇撇嘴,夹了一块烤肉送入嘴里。

    大汉对面的白须老人一边倒酒一边叹息道:“她实在不该害死周二公子后再嫁给周大公子。”

    周围人见怪不怪,继续吃饭。

    只有南曜欢坐不住了放下筷子,转身问道:“老前辈,若是许灵灵害死的周二,那周家为何还迎娶她?”

    那周大她又不是没见过,胖的跟头猪似的,死了咸猪手还不老实。

    像许灵灵这样貌美如花家里又有钱的小娘子贪图他什么?

    “小姑娘是外乡人吧?周二是周老爷早些年在外的私生子,九岁才被周家老太爷接回来,不过除了老太爷,周家人都不待见他。自然盼着他早点死。”白须老人说道。

    许灵灵是足不出户的大小姐,往往这些对她评头论足的人连面都没见过。

    虬髯大冷哼一声,接着话头说下去:“老太爷死后更是无人疼爱了,周二与许灵灵本来相约白马蹄河私奔,但小贱人找人害死他,扭头又和周大好上了。”

    南曜欢有些捉摸不透许灵灵了,她既然与周二情投意合,干嘛私奔之际害死情郎,再嫁给情郎的哥哥?

    南曜欢问道:“几位是从哪里听来的?”

    “这还用听,大家都这么说!许灵灵就是个小贱人!”虬髯大汉脾气火爆,瞪圆眼睛说道。

    “大家又是从哪里得知?”她耐着性子继续问道。

    虬髯大汉怒了,胡子吹起,拍桌子道:“你这小妮子忒能问了!”

    南曜欢轻笑一声,没理他,招过小二结账,便走了。

    许灵灵的前尘往事她不好奇,也不想管。

    不过许府发生的诡异事兴许和她复活有关,她得去看看。

    如果能帮上什么忙,权当还许灵灵身体的人情。

    许府建在靖城最繁华的街道,但它与周边的热闹格格不入。

    朱红色的大门紧闭,且门前没有一个护院。

    南曜欢尝试的推了推大门,手指刚碰到门,大门就开了。

    空荡荡的前院弥漫着白雾,依稀能看见里面几棵光秃的树。

    路过的人看见大门开了,立马面色惊恐的跑了,仿佛这是会吃人的府邸。

    她这一趟恐怕白来了,许家大概率无一生还。

    南曜欢小心翼翼迈进门坎,身后忽然传来嘭一声。

    她回头一看,大门已然闭上了。

    糟糕!

    看来许府被人做成了死人阵。

    活人进,死人出。

    南曜欢没有直接穿进大雾里,而是选择谨慎的贴着墙绕过浓雾,摸索着来到了怨气最重的祠堂。

    祠堂的门口跪着几排身穿华服的妇人。

    她们保持着脑袋磕像地面的动作,青砖上的血迹已经凝固成黑红色。

    南曜欢半蹲下去瞧她们的脸。

    这些人无论长幼全部眼珠不翼而飞,舌头被割掉,五窍流血。

    死相的实在有些不雅观。

    她平复了下被吓到的心情,往祠堂里头走。

    祠堂的里里外外贴满了黄符。

    一开始她还没注意到这里面的古怪,直到她看见门槛上的一片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