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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底的月考又要到来了,同学们又进入了紧张的复习状态。

    学校的一月一大考,一周一小考的制度真的能折磨死人,哪怕同学们哭天抢地,哀声连连,试还是得考完的。

    周忻的人缘非常好,他不仅和初中的一群朋友称兄道弟,他还和一中的几个学生相处得融洽。

    主要是周忻篮球打得非常好,经常在篮球场艳压全场,收获了一群小迷弟的追捧。

    同一年级的人和他兄弟相称,小一个年级的就一口一个大哥叫。

    答岸看着他身边不断涌现出来的新面孔,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人看起来不怎么平易近人,总是给别人一种孤傲的距离感,又喜欢冷着脸,但靠近他,会不知不觉被他的性格,和自身的优秀所吸引。

    就好像那句话,人都是跟着光走的,而他就是那道光。

    周忻正在给答岸整理学习笔记,他每个月都会准时送上一本笔记,里面有各种知识点,还有各种新颖的题目,他都会一一给她列举出来。

    蒋寒把头转了过来,说:“下午打球,和高一那几个。”

    他没有用疑问句。更像是告知,这是兄弟之间的交流方式。

    “不去。”他头也不抬回。

    蒋寒看着他,在看看手里的文科笔记,忽然不想说话了。

    虽然他不是什么游离于情场的得意高手,但发现周忻追妹的手段还真是一套一套的,能亮瞎他的钛合金狗眼的那种。

    考试前,答岸如期收到了来自周忻的笔记本。

    皮面是简约的花纹,没有华丽的图画,再打开,几个无比羞耻的大字映入眼帘。

    :未来的女朋友收

    ……

    她快速合上,耳根泛红,心里却像是涌进了甜丝,包裹着全部的毛孔。

    答岸转过头对上了沈舒舒一脸探究的表情。

    “你们在一块了?”

    “没有。”

    沈舒舒了然,故意打趣道:“哦,忻哥不行啊,追个妹这么久了还追不上。”

    接着又看到沈舒舒靠近她,眯了迷双眼,压低声音:“你不喜欢他?”

    答岸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最后,她轻轻道:“我顾虑得多,没他那么无拘无束,要是早恋了我妈不会放过我的。”

    沈舒舒讶异:“说到底你是太在意你妈妈了,你不可以这么想的,早恋又不一定会影响成绩。”

    答岸不想回答,她不善于把自己的不堪和心事吐露给别人,因为她知道,除了同情,这个年纪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深深的无力感在她面对妈妈的时候深刻的体会过。

    沈舒舒对答岸的家庭情况甚有了解,她有时候会觉得,答岸的状态很疲累,像负担着重重的枷锁踽踽独行,但又挣脱不掉,她知道这个枷锁来自她的家庭,来自那些沉重的期许,严厉的责备,还有不堪重负的压力。

    怜悯和同情涌上来,沈舒舒忽然心疼。

    眼前这个女孩子,她真诚,善良,天生的一副可爱俏皮的模样,眉目间却平添了一股淡淡的忧伤。她坚强,容忍,哪怕受伤了也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她见过答岸第二天来学校时哭得红肿的眼睛,见过她看到自己退步而露出惊恐的神色。

    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让一个小女孩不能开心的笑,每天都在回家的惊涛骇浪中日复一日的的度过。

    五月底的月考终于结束,答岸的成绩平稳了下来,当然也离不开周忻的笔记。

    因为高考来临,要让出教室做高考的考场,高一高二的同学们侥幸获得了长达五天的假期。

    有时候周忻和朋友们去打球,总会带上答岸一起。

    他的朋友都知道周忻对这个女孩子不一样,久而久之都习惯了。只是很好奇,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在一起了,然而问起,却没有真正在一起,明明情投意合的两个人,似乎隔了好多层纱,谁也看不透。

    周忻会经常在答岸的班级出现,会趁答岸不在的时候往她桌子塞东西,会站在文科榜前寻找答岸的名字,哪怕他们没有站在一起,所有人都自觉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周忻追妹这件事情被蒋寒调侃了好久,像抓住了某人的痛脚,嘲笑周忻把妹技术不精。

    周忻却不以为意,他总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不够本事。”

    答岸喜欢在夕阳西下的时候静静地看着他打球,看他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意气风发的样子。

    每当他纵身跃起投篮的时候,蔓延在天边的晚霞就成了空白的背景,成了少年纵身一跃的衬托,时间仿佛将他的身影定格。

    当他双脚落地,白色的球鞋踩在铺满夕阳光的地上,像踩碎了光阴。

    夕阳无限好,少年纵身一跃时,风华正茂。

    打完球,夕阳尚未消失,留下几片橙红色的残云。

    周忻逆着一片橙红走来,伸手向她讨水喝。

    答岸总是拿出一瓶新的水给他。

    他没有接,弯腰用手够她喝过的水,甚至责备她说:“还剩着呢,别浪费。”

    光阴流水,无限人间,教室外的蝉鸣聒噪不断,枝丫在疯长,树荫枝繁叶茂,六月间,高考结束,同学们在此告别,奔赴各自天涯。

    因为高三的同学毕业了,此时学校空旷了不少,那种一秒进入学习状态的氛围也散去许多。

    高三的教室被空下来,原本高高耸起的书册消失不见,桌面干净无比,诚信考试光荣,违规作弊可耻的大字还在黑板上没来得及擦掉,又像故意留下点青春的痕迹,不知多少人,又在怅惘,或者遗憾。

    有时候,答岸会和周忻一块吃饭,与其说是“一起”,不如说她是被胁迫的。

    蒋寒望着不再拥挤的饭堂,忽然伤感起来:“高三的人走了,感觉空空的,忽然体会到那种人去楼空,人走茶凉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