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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院的时候,许青格刚一坐上周牧野的车就说:“感谢好邻居,车接车送。”

    “不用谢,顺道罢了。”

    “不怕我这个‘脏货’把你车给弄脏了?”

    这话一出周牧野也难堪起来,上次被气急了,脑子一热就骂出这么难听的话,事后无比后悔。

    但他依然嘴硬,跟许青格斗嘴,“没事,昨晚已经脏过一次了,不怕再脏第二次。”说完又补充一句,“别忘了给我洗车费!”

    许青格趴到周牧野耳边,吐气如兰,轻声说:“钱没有,拿屁股抵债行不行?”

    妈的,又来勾我?周牧野一把把他推开,“滚蛋,开车呢,小心搞成交通事故。”

    他说完“交通事故”这几个字立马反应过来,许青格大概是听不得这个的。周牧野偷偷撇一眼许青格,发现他神色自若才放下心来。

    许青格看看窗外,路口有一名交警正在执勤,那制服穿在身上性感又迷人,他感叹道:“无论哪种制服,穿着都这么好看。”

    周牧野听他又说起这个,差点又把鼻子气歪。

    许想归坐在后边插话,“爸爸,医院里那个警察叔叔是你朋友吗?”

    当时他就在走廊里,看到谢涛进去又出来,很是好奇,小孩子对于警察这种职业总是很崇拜的。

    许青格回头说:“是呀,爸爸让他做你二爸好不好?”

    “噗——”正在喝碳酸饮料的许想归一口喷了出来,他看看正在开车的周牧野,搞不明白这俩大人之间的那些弯弯绕绕。

    周牧野听了许青格这话能不把车开成s型已经是车技了得了,只是他攥着方向盘的手用力到指节已泛白。

    许想归说:“那还是选周牧野吧。”

    要是以前,许想归是绝对不会说这句话的,可是经历了昨晚,他没办法不在这种时候替周牧野说句话。

    昨晚他跟周牧野说,“我爸快死了,你快去救救他”,周牧野瞬间夺门而出,拖鞋都跑掉了一只,模样滑稽的要命。

    周牧野冲进爸爸卧室,看到他浑身抽搐,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白纸,像经历了一场凌迟,凄厉地大喊大叫,“周牧野,救我,我疼——”

    许想归分明看到周牧野湿了眼角,“我来了,青格,我来了,别怕!我来救你了!”

    周牧野穿着睡衣,拖鞋只剩下一只,头发乱的像个鸡窝,开车的手一直在发抖,许想归好几次都想说,“要不咱们打车去吧”,但很明显,周牧野已经失去思考能力了,好在是无惊无险平安把车开到了医院。

    他把爸爸抱进医院的时候,路过的所有行人都瞪大了眼睛,原本困顿的守夜的护士也好,医生也好,陪床的家属也好,神情立马清明起开。

    许想归猜测,这些人一定是第一次见识到如此狼狈的大帅哥。

    病房里周牧野抱着爸爸不停的安抚,终于让爸爸冷静下来,不再大吼大叫,只是搂着周牧野的脖子不撒手,掰都掰不开。

    医生要给爸爸打点滴,那胳膊几个人扯都扯不开,周牧野红着眼睛怒吼道:“放开他!你们弄疼他了!”医生被吓了一跳,连忙松开,立在一边站好。

    周牧野温柔地亲吻着爸爸的额头,抚摸着他的后背,轻声在他耳畔说,“乖,青格,我不走。我不放开你,就这样抱着你,你把手松开,我们要打针了,不疼的。我在这儿,不疼的……”

    哄了好半天,爸爸终于把手松开,医生们给他打上点滴,嘱咐了几句,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许想归都可以想到,这些医生护士们回到自己的科室会怎样激烈地八卦这件事情。

    周牧野就这样抱着爸爸一动不动地坐到天亮,期间一会儿给他喂水,一会儿给他擦汗,生怕他会不舒服。

    那时候,其他小护士总是像看个奇景一样偷偷摸摸趴在门口看,偶尔也会有几个假装路过的病人和家属往这里偷瞄,但周牧野都置之不理。

    那幅场景看起来的确很新奇,也难怪大家都忍不住过来看。

    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穿着睡衣,脚上就一只拖鞋,头发乱到可以蹲只母鸡来下蛋,他坐在那里抱着另一个男人打着点滴,满眼的温柔,完全不惧大家的目光与流言。

    想想昨晚,许想归看看前方正开着车的周牧野,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西装笔挺,手腕上戴着一块价值不菲的高级腕表,脚上的皮鞋擦的锃光瓦亮,一副社会精英的气派,跟那个狼狈的鸡窝头男人判若两人。

    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医生过来查看情况时,说爸爸大概还有二十分钟就要醒了,周牧野轻轻把爸爸放回到床上,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着助理送来的衣物飞奔去厕所把自己收拾了一番。

    一番收拾之后,当他从厕所走出来时,就像一只自恋的刚梳理完羽毛的大公鸡,昂首阔步地回到了病房,许想归心想:这个男人在爸爸面前偶像包袱还真重!

    以前爸爸说周牧野很爱他,许想归总是不信,可现在他信了。

    许想归想:周牧野是爱爸爸的,虽然他不是光荣的人民警察,没有酷酷的制服,但他是爱他的,这就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