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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经过山匪一事后,顾寻安提出要与她做朋友,也是想多了解她一些,但就在昨晚,她还是选择了含糊其辞,只告诉顾寻安要多待一两日。

    陆行鸯敛了眸,她想她并没有坦言相告。

    也……罢了。

    她唇角重新扬起弧度,将装有红烧猪蹄的盘子推到离顾寻安近的地方,示意他多吃,准备在吃饭的时候将这当成玩笑趣事说与他听。

    谁知她还没有开口,对面的小公子忽然抬起头来,弯了嘴角,一双桃花眼温柔地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你怎么不叫上我呀?说不定那崔知府认识我。”

    没那必要,这是陆行鸯的第一反应。

    但她很快就醒悟顾寻安方才那番神情,原来是想帮她,心中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好笑。

    她在心里设想了一下顾寻安跟着她解决事情的模样,怎么想都想不出来身后跟了一个清秀的小公子,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陆行鸯弯了眉眼,忍着笑用筷子尖抵住自己上扬的嘴角,回复小公子拳拳的助人之心:“这是经商常有的事,兜兜绕绕总是寻常那些个手段,应付得来。”她顿了顿,终于忍不住露齿微笑:“很无趣,你或许会觉得没有意思。”

    顾寻安连连摇头,画绣小丫头便将起因捡了个大概对他说了,陆行鸯只见对面的小公子听完后皱起了眉头,待他细细梳理过后,露出懵懂的模样:“我要是那米农,一开始就向那陈员外讲明价钱——按照陆家购买的钱财给他,这样还多了一个长期合作的对象,比起以前断断续续的单子好上太多了。”

    陆行鸯见他认真思索的模样,觉得小公子分外可爱,点头附应了他的想法:“如果真是这样,他之后也不会闹到官府,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说白了,米农在当时只是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和利益做出了这样短浅的决定。现在事情发生,身为局外人的我们自然能看出,但如果身在局中,你我也不一定能在突发的事情中做出最明智的决定。”

    这就是为人处世当中的局限吧。

    陆行鸯总是想起自己以前经历过的事,在很多时候,以前做出的决定在之后再次想起来时,总是能找到很多的缺憾,她每每想起,都会后悔当时怎么不能做得更好一点,但最终,她也只能告诉自己:分析成败,下次如遇此事,不要忘了先前的教训。

    她做不到事事完美,但她会始终尽力。

    陆行鸯的眼中闪着晦暗不明的光,有一种重重的压感在心头忽然出现,她只好深吸了一口气,将那种感觉强自压下去。

    刚才她的话语从另一个层面对顾寻安的见解提出反对,面前的小公子忽然就不说话,看他的神情像是对着那盘红烧猪蹄发呆?

    陆行鸯几乎同时就在心里想,自己话中说教的意味是不是太明显?

    平日里养尊处优、一呼百应的小公子会不会心生反感,觉得恼怒。

    “我——我不是全部不认同你刚才的想法…”陆掌柜将嘴里的饭菜咽下,开始解释:“我只是想告诉你,有的时候你认为理所应当的事情可能就会因为一些匪夷所思的原因发展成另一个模样。”

    “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话多?”她到最后竟觉得有些难过。

    但几乎是话一落,顾寻安就抬起头来急急否定:“不是!”

    他的这一声分外的大,陆行鸯听得有些发愣。

    顾寻安似乎也意识到这是在客栈大堂,周边是人来人往的过客,脸色有些红了:“你说得对,我只是突然觉得,自己虚长陆掌柜你三岁啊!”

    他最后竟是在叹息。

    陆行鸯听后正在心中考虑如何措辞,那边的小公子已经眼尾都染上笑意,肆意风发地拨了拨垂到身前的几缕碎发:“以后要多向陆掌柜学习啦!”

    他的语调轻快得很,分明半分都没有陆行鸯在心中臆想的不满,反而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倒让她忽然觉得自己——亏的很。

    像是正在教一只年幼的猫崽,如何捕食、如何躲避……

    那等到它学会如何生存时,是不是也到了弃她而去的时候了?毕竟自己能教的似乎也就这么多。

    这不是正如了那狐狸帝王的意?她忽然五味陈杂起来。

    她想着那只狐狸丢给她的烂摊子,无语到不行,连高子兴冲冲奔到她面前时才回过神来。

    而先前没有让顾寻安见过高子的结果就是,那个小公子以为四处结仇的陆掌柜没有处理好哪庄生意,使得有人心中忿忿前来趁机报复,忙站起身来堵住小伙计的去路,喝道:“干什么!你谁?”

    高子莫名其妙,觉得此人大约脑子不太好使,谁见过闹事的单枪匹马来到这人来人往的地方,这跟过街老鼠青天白日四处溜达有什么区别?

    上赶着收拾呢?

    这小伙计是个绿林好汉的性子,不想与这种斯斯文文的小公子多费口舌,只向自家主子投去请求解围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