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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别了李世民,长歌和阿隼一路南下,终于在冬至那天抵达了江南。

    阿隼见惯了蛮荒草原,倒是少见江南的烟雨。

    寻好客栈时,已近黄昏。天边像水墨丹青化开了似的,淡淡的晕在细雨里。

    长歌正在和船夫讨要一叶竹筏,阿隼站在水道的一边,望着脚下遍布青痕的台阶。

    他并非未曾在中原的水道上行过船。以往和朝廷官员相会时,水上的喝茶斗棋是常有的事。

    只是和长歌在一起的时候,彼此间没有什么谋算,行船倒也成了一桩美事。

    和船夫谈拢了价格,长歌兴奋的拉阿隼坐下。

    小船呈细长状,两人并肩坐下便会挨着。长歌抡起衣袖,将斗笠往阿隼头上一扣,架起船桨就开始划。

    水波层层漾开,小船慢慢悠悠地行了。

    两岸都是垂水的杨柳,长歌划桨了好一会儿,却仍乐在其中。阿隼替她拭了拭额间的细汗,见她还不知疲倦,便无奈地接过一支桨,帮她分担。

    “阿隼,方才我听客栈的掌柜说了,过几日会下今年的第一场雪。明日我们就去太湖候着赏雪,好吗?”

    长歌问话时语气很轻柔,白皙的肌肤泛上几分粉意,娇俏而不自知。

    阿隼神情一怔,继而感受到二人紧贴着的手肘。细雨浸湿了衣料,相触的肌肤也好像忽的灼烧起来。

    “阿隼,你不开心吗?”长歌留意到他的异常,放下船桨,“你若不喜欢划船,我们换一个便是。我还知道江南许多好玩的物什,我可以带你去……”

    “——长歌。”

    阿隼望着她澄澈的眼眸,“……和你一起划船,我很喜欢。”

    长歌怔怔的望了他几秒,然后眉眼舒展来,柔柔的笑了。

    那一瞬间,阿隼忽然想到很多。

    比如,当初自己面对长歌不知道如何表明心意时,穆金还戏谑了他好一阵。

    比如在一年前,给长歌回信时,他只写了“我想你了”这四个简简单单的字,就别扭到不行。

    可是他和长歌之间并不需要太多繁文缛节。

    只要他一个眼神,她就能懂。

    绵绵的细雨下了一阵,二人的衣裳都湿透了。阿隼和长歌下了船,相拥着回到客栈。

    然而好景不长,夜半时,长歌突然敲响了阿隼的房门。

    “怎么了?”阿隼一开门,就见长歌眉眼间满是忧虑。

    他吹亮了一只蜡烛,拉着长歌的手在床沿边坐下,“是宫中出什么事了吗?”

    “是乐嫣,乐嫣被人劫走了。”长歌焦急道。

    阿隼知道李唐的公主对长歌来说意味什么,神情也立马凝重起来,“消息准确吗?”

    “嗯。”长歌点了点头,“阿隼,我今夜就得赶去长安。”

    “我陪你一起。”

    “不行,”长歌坚定着望着他,“阿隼,你一年前受的伤还未好全,不能长期颠簸。我去去就回。如若事情办的顺利,我一定会赶回这里陪你一起看初雪。”

    阿隼知她心意已决,也不便多说。亲手将她送上了马,在晓日初升之际遥望着她的背影逐渐远去。

    长歌辞行前的第二天,江南就下起了初雪。

    初雪淅淅沥沥。阿隼候在太湖边的亭榭里,看着漠漠的天际。

    一日的时间,长歌应该才刚到扬州。他心里盘算着时间,惦记着长歌行路时是否看到这场突如其来的雪,又怕她心急赶路,忘记多添件衣物。

    他们期盼已久的初雪,倒成了这化不尽的愁思。

    亭榭中的文人墨客不少,传闻湖上今夜会有华船驶来,大家都卯足了劲候着。

    等到夜将深时,一个貌美的乐伶前来给亭榭中的各位大人们斟酒。

    她绾着一头极素雅的发髻,银钗花钿,好不惹人怜爱。

    在众人的惊叹不已中,她款步走到阿隼跟前,为他倒了一杯茶。

    阿隼淡淡的望向她,乐伶莞尔一笑,“这位公子

    生的这般俊俏。深夜独自赏月,可是在想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