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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的飞来峰多了位陌生的客人。

    裴凌才从第五齐名的议事堂离开,甫一回院就察觉到了附近有不熟悉的生人气息。院子里,奉明正耐心地给带回来的老人上药,专注跌打损伤的药。而谢连因临时被人叫走,早已不在此处。

    “请我主持公道,真是稀奇。”弄清楚事情原委后,裴凌感觉事情开始有意思了起来。“徒儿,你先下去。”

    奉明发懵,有什么是他不能听的吗?虽然不太清楚裴凌的打算,他还是乖乖退了出去。

    待他完全离开后,裴凌拿过侍女递过来的茶水,润了润喉。还没等她开口说点什么,起初还好好坐在椅子上的老者手上忽然开始动作,一道劲风破空而来,直取裴凌面门。裴凌冷静地侧身躲过,她身后的座位却在这突如其来的劲道下裂得粉碎。眼前的老人也不再伪装,身形变换间,恢复了原样。

    那是一张颧骨突出,五官线条格外冷硬的脸。它的主人有着如鹰一般锐利的眼,可这样的眼中含着浓烈的恨意。

    那目光中的怨毒,裴凌毫不怀疑对方想把她大卸八块。

    “裴凌,今日你必死无疑!”

    呵,真是好大的口气。裴凌从容应战,游刃有余得身前的人完全碰不到她的衣角。熟悉的魔气,她顿时明了来者的身份。除了将羽,还能是谁?

    如此冲动易怒、沉不住气的魔也能成为魔域的护法。一时间,裴凌有些怀疑魔域选拔人才的标准。

    都能溜进云来了,换个聪明的护法,早就想办法接近禁地,解开他们那始祖魔尊的封印了。显然,将羽没有这样的觉悟。或者说,他对裴凌的私仇远大于理智上的魔域安排。

    他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神识中,裴凌感觉到身上的夙弥剑灵蠢蠢欲动,剑身三番五次想脱离裴凌的控制出来参战。裴凌按下佩剑,偌大的飞来峰忽然迸发出强烈的剑意,将将羽包裹起来,限制住了他进一步的行动。

    腿上被人狠狠踩了一脚,剧痛的感觉刺激着神经。将羽匍匐在地,回首间发现裴凌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神情讥讽。

    将羽抬头看她,冷哼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二十年后他又是一条好汉,死亦何惧?

    呵。裴凌脚下的力道又重了几分,空气中似乎有骨头断裂的声音,“你若死了,寂空岂不是白忙一场?”

    死太容易,他还不配有这样的待遇。

    刻骨的痛,痛得将羽全身都在抖。他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恶意地开口,“你就算再杀我一次,她裂开破散的魂也回不来了。”

    打蛇打七寸,裴凌哪里痛,他就打哪里。

    是吗?裴凌动手,封禁了将羽的修为。她蹲下身子,倨傲地抬起对方的脸。而后,抬手间就甩了对方一巴掌。

    以裴凌的修为,她这一巴掌下去,将羽感觉五脏六腑都快被震碎了,不由得吐了一滩血。

    该死的。将羽心中暴怒,今日之仇,他来日必报。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他怎么忘了,裴凌在正道中极其特殊。她这人比其他修士最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她的手段并不怎么符合世俗意义中对正道的仁慈标签。他当真是死得太久了,脑子都钝化了。

    “你最好祈祷我能找回她所有魂魄。否则……”裴凌冷淡疏离的脸上难得多了些许锋芒,“我裴凌来日必将踏平你南渊魔域。”

    威胁,□□裸地威胁。属于强者的威压压得他呼吸都有些困难,将羽感觉支撑自己很是吃力。

    无论裴凌能不能找回云亭的魂魄,她都会找南渊算账。说这些有什么用?难道她裴凌还能放过南渊?将羽越听越觉得可笑。

    “还要看多久?”将羽如何痛苦,裴凌并不关心。她瞥了眼站在她身侧不远处的奉明,冷声提醒。

    奉明抿了抿唇,站了出来。

    师尊心冷,并不怎么理会世事。他想,如果老人求不到裴凌为其主持公道,他还可以顺势从中斡旋几句。哪里能想到他一回来,看到的就是两人大打出手的场面。

    可就在此刻,他才发觉师尊的形象到底有多颠覆。

    哪怕是踩断将羽的腿,她的脸上也没什么多余的神情,冷淡得像是踩死一只蚂蚁。强大、冷静、傲慢,也无情。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裴凌原本就是经历过血雨腥风,数次在战火中受过淬炼的人。她的修为凌驾于世间,可她好说话得让人忘记了她隐藏在骨子里睥睨苍生的傲然。

    “我死我生,自有定数。但你那徒弟呢?”将羽惨白着脸,指节分明的手青筋暴起,“奉明,你猜猜,你的师尊在你之前到底有几个徒弟?为什么你从未听过他们的名字?裴凌又为何收你为徒?”

    挑拨的话语不加任何掩饰,将羽继续说道,目光紧紧盯着奉明,“为何你不问问裴凌的徒弟最后都是什么下场呢?譬如在你之前,最近的云亭是如何魂飞魄散而死?”

    小师姐……奉明已是第三次听到有人提起他那未曾谋面的师姐了。比起云起前辈随意的提及,将羽的话更加细思极恐,具有煽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