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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谁主动提议把叶和平一家从村里赶出去的,这个提议一经提出就获得了所有村民们的赞成,大家都担心那位开小汽车上门的贵客记恨他们整个大柳树村,甚至马上就有村民准备冲到叶和平家直接把他们家东西全搬到孙招娣娘家的。

    土地和房屋这两样东西真的就是农村人活命的命根子,听到这么个惩罚,叶和平急的眼泪鼻涕都出来了,他急急忙忙伸手想要拦住众人,又哪里能拦得住呢,生怕大难临头的大家伙直接就冲到了他家院门口,就开始砸门。

    孙招娣疯了似的挡在院门口,对着砸门的村里人又撕又咬又踹:“你们是存心要逼死我们家啊,你们是要逼死我啊!”

    村里人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上前的,就骂孙招娣:“真是个糊涂娘们儿,叶和平也是倒了血霉才娶了你这么个扫把星,败了叶和平的气运还不够,还要败坏村里的,你们不想搬走,你们有保证人家不记恨咱们整个村子的办法吗?”

    要是能想出来这么个办法,孙招娣就混不到现在这么个下场了,她被噎的哑口无言。

    “这、这……”

    “没了吧?没了就赶紧让开!”

    孙招娣还不肯让开,村里人也不客气了,男人们不好上手,村里的老娘们儿们就上去了,你扯着孙招娣的头发她抓着孙招娣的袖子,把孙招娣从院门口拽开了,村里人一拥而上,纷纷把叶和平家的家具什么的往外面搬。

    衣裳铺盖什么的扔在了地上,坛子罐子摔得稀碎,院子里种的小菜踩得稀烂,大队长站出来制止了众人接下来的举动。

    “老三,我和你们一块儿去城里,先把咱们村从里面弄出来,不管人家到底是原谅还是不原谅,这个态度一定要做好了,千万不能让人家以为咱们村里面都是叶和平家这样子的!”

    叶老三心说人家根本就没这么以为的,临走前人家那意思很明显,就是挺赞同他们两口子的处理方式的,不可能把整个村子的人都怪罪上,虽然心里面这么想着,叶老三脸上还是做出了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让人把叶和平两口子绑上了,生拉硬拽着上了牛车。

    叶黄花也被绑着带上了牛车,叶老三想了想,问孟菲怀里的叶鱼。

    “去医院谢谢人家?”

    一来是真的道谢,二来,那小伙子好像挺烦恼总是听见别人心里面的声音的,要是只单纯的见到他家鱼鱼就能让他稍微舒服点儿,也算是多少报点儿恩。

    叶鱼觉得应该去谢谢大佬。

    人家帮了她这么大一个忙,因为她的原因受了伤,怎么也应该过去当面说一声谢谢,这和人家是不是黄花的男人没有关系,是最基本的教养问题。

    叶鱼便点了点头。

    叶老三便推出来自行车,让孟菲坐在车屁股后面,叶鱼坐在车衡量上,跟在牛车后面朝着县城里面前进。

    ————

    萧老爷子看着自家孙子被包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手,心情是说不出的复杂。

    虽然说男人的手不如女人的手金贵,他们家也都不是从事那些对手的灵活度要求比较高的特殊行业的,伤到了不会影响生活和未来的,到底也是无妄之灾,当爷爷的看着心里面肯定是不好受。

    更让老爷子心疼的是自家孩子一直紧皱的眉头。

    这县城的医院不如省医院那么正规的分成住院部和化验部什么的,县城医院就是这么几栋楼,来抓药的,住院的,给孩子打针的,闲着没事儿来县医院里躺在椅子上打瞌睡的,什么人都有,光是想想得听这么多人心里面的想法,萧老爷子都替自家孙子心疼。

    他就开始掉眼泪,心里面后悔当初把那串项链送给了孙子,要不然孙子哪里会像现在这样的,早就和正常年龄的孩子一样享受生活了。

    老爷子正难过着,就感觉到自家孙子叹了口气,用完好无损的那只手握住了他的手。

    “爷爷,我没事的。”

    他已经从医生护士们那里知道情况了,自己的手很幸运的避开了所有的关键部位,只是穿透了一层肌肉,临时处理的情况也很好,只要注意不要感染,很快就能恢复健康。

    对于自己的举动,萧川衍并不后悔。

    他永远记得当那个小丫头逆光出现在山洞口,那种整个世界豁然清静下来的感觉。

    总是喧闹不已的世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虫儿爬过地面的稀碎声响,以及站在他面前的小丫头的脆生生的声音。

    “没事吧?”

    就算小丫头没有这种能力,单纯的看在她爸妈的面上,萧川衍也不后悔替她挡下了这么一下。

    只是医院这种地方对他来说果然是太勉强了一些。

    萧川衍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努力忽视脑海中的种种声音。

    他其实没有萧老爷子想的那么脆弱。

    人的适应力是很顽强的,听了这么多年的各种声音,一般的声音已经不足以特别引起萧川衍的注意了,只要他注意力足够集中,多多少少能够屏蔽一些没有特殊感情的心声,感情波动起伏较大的,他就屏蔽不了了。

    就算是这样,也已经足够萧川衍好受一些了,紧闭的眉头刚刚放松一些,又猛地皱了起来,睁开双眼带着几分被冒犯的不愉,看向县医院门口。

    叶和平一家哭哭啼啼的进来了。

    让萧川衍感到如此不适应的不是叶和平两口子,而是叶黄花。

    萧川衍自以为自己也算是见多听多了各种心声,哪怕是老奸巨猾的商人或者罪犯也不足以引起他的不愉,却没料到在黄花这么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身上屡次破功。

    他从来也没有想过一个大山深处长大的小丫头能把他恶心成这样子。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脑子里面就已经在幻想救下他之后将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样子的报酬,甚至在幻想他爱上她的模样,实在是让萧川衍喜欢不起来。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萧川衍也不例外,对于自己被叶黄花肖想,甚至还被拿来和另外一名男人做对比这件事,萧川衍只有厌恶,没有一丝一毫心动。

    他唯一对叶黄花比较好奇的地方,就是叶黄花脑海中提到的“上辈子”。

    叶黄花不是一个会反省自己错误的人,这会儿被人捆着,带到医院里来让她给人谢罪,她心里面不是后悔,不是反思自己的错误,而是觉得丢人,充满了对叶鱼的憎恨。

    她心里面在想,为什么叶鱼就躲开了呢,为什么她的脸就没有被毁容呢?她就应该和自己一样被毁容才对,叶鱼欠了她的,抢了她的男人还害的她没有了性命,她重生了,都没有要求叶鱼赔她一条命,只是要毁了叶鱼的脸而已,为什么就总是不如意呢?

    萧川衍又一次从叶黄花这里听到了“重生”这两个字,他揉了揉隐隐作疼的太阳穴,看向叶黄花。

    “重生,是什么意思?欠你的一条命,又是什么意思?还有抢了男人?怎么回事?”

    叶和平两口子面面相窥,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叶黄花却如同雷击一般浑身剧烈的哆嗦起来,她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够一针见血的说出她的来历,说不出的恐惧爬上了叶黄花的心头。

    重生就是她最大的筹码,最大的秘密,若是她重生的事情曝光了,叶黄花不敢想象到底是什么后果。

    叶黄花就装作听不明白。

    见叶黄花不说话,萧川衍揉了揉眉心,继续问她。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被安顿在那个山洞里面的?”

    这个问题,叶黄花也不准备说。

    她也不说话。

    嘴上不说,她的心里面可是正在进行天人交战。

    重生的事儿,预知梦的事儿,她在心里面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