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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后,他坐在茶几前,摸索着来倒水去烧。

  程千帆很快意识到,他的双目并不如常。

  等水开了,他摸索着来洗杯子泡茶的时候,程千帆便肯定了自己猜测,她问:“我上次来,跟我说话的不是这把声音。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小孩,只是无法分辨你是男是女。”

  “程小姐,你好运气。是我,两次都是我。”他又用了那把童声来说话。

  程千帆笑:“我以为你不会轻易见我的。”

  “那是自然的,我不轻易见任何人,但你的朋友……”

  归越连声道歉:“方知前辈,抱歉,我知道自己很无礼,但我们救人心切,只好叨扰,我愿为此负责,你需要我做出什么来弥补都没有问题。”连归越也称为前辈?归越可是从不假意客套的。

  “是?那把程小姐留下来陪我过除夕,你走,有没有问题?”方知虽然是摸着来洗杯子的,但整个过程,动作却十分麻溜,也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归越急了,连忙站起来:“你!不行,除了这个,什么都可以。”

  “是吗?那,把你的降魔流星球给我吧。”句句都戳中要害。

  归越气得歪嘴,程千帆笑着说:“看来先生知道的不少,我就知道来找你准不会有错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见你吗?”方知向着程千帆问。

  “因为我有好运气。”

  方知很直接,完全不掖不藏,开门见山地说:“这世上,有一条道理总是通,渡人者不能自渡。我能看很多人的未来,但看不到自己的未来。曾经有人跟我说,阴风大作,来人风止,此人便是我注定要爱上的人。所以我一定要会会你。”

  程千帆讶色难掩,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她咳笑。

  归越大声笑了出来:“千帆,你最近桃花甚旺,大概是近红娘近得多啊。”

  程千帆笑:“你也不错嘛。”

  方知觉得自己的话被忽略了,便说:“程小姐,我在向你表白啊。”

  程千帆点了点头,很平静地说:“我知道啊。”

  “也是,你一定听过不少,可能已经听到麻木了。”方知说。

  程千帆坐过去,说:“我茶艺可以,要不让我来?”打过招呼才轻轻接过方知手上茶具。

  而后一边泡茶一边说:“方先生,这中间兴许有什么误会吧,我已经是第二次来了,如果真的是我,不是应该在第一次就风止吗?”

  方知较劲:“那人又没说第几次。”

  “方先生,我这次找你,是有事相求的。”程千帆亮明来意。

  “我知道,我原不会告诉你的,因为,泄露天机太多,总会遭天谴,但只要是你问,我都会回答。”方知要表明她在他那是有特权的。

  而后又补充:“别人接近你,兴许是为了你的好运气,但你知道我不是。首先不是我接近你的,是你先接近我的。”

  程千帆点头:“是的,你不是为了我的好运气,更像是,为了那么一句预言。”

  嗯,一个预言者,相信另外一个预言者的预言。

  假如他没有听过任何预告,是自然而然发自内心喜欢上的,才是真的喜欢。

  有了外因推动的喜欢,总感觉是机械性的喜欢,由此,程千帆并不会当他的喜欢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归越不想他俩谈这话题太多,便打断:“可以告诉她,她是在哪里找到赋灵人的吗?我们就在那里等着她。”

  归越够狠的呀,程千帆也只是打算问怎样能找到赋灵人,他倒好,问得那么彻底直接干脆。

  但方知完全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程千帆把泡好的第一杯茶递给方知,毕恭毕敬:“方先生请喝茶。”知道他眼睛不便,但并不会特殊对待他,直接把茶放在他桌前。

  程千帆这才开口:“方先生,救人要紧,可以告诉我们怎样能找到赋灵人吗?”

  “那女子,是星海学院的学生。”方知真的就告诉程千帆了。

  “可大年三十的,她肯定不在学校,我们也不好找吧?”归越还不满意。

  “魔警,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已经说得够多了。你总不能为了救一个人,而让另外一个人遭受更多的天谴。”程千帆说。

  方知听了,又说:“程小姐,她大年初一会有一场义演,在西湖。”

  程千帆感激不尽:“谢谢你,可你……”

  “知道我的眼睛是怎么瞎的吗?”方知似乎准备要说故事了。

  “是因为,我看了太多不该看的东西,现在,如果再多说不该说的话,估计很快就成为哑巴了。原谅我心急,我只是想在我还能说之前,及时告白。”怎知道,他两三句话就说完了。

  “无论如何,谢谢你。”程千帆又为他续杯。

  “程小姐,我就仗着这点人情,多嘴说一句,你操办这件事的时候,假如那个人还跟在你身后,你未必有好运气遇到那个女孩。”方知说这句话是有私心的。

  在座的三个人都知道那个人是谁。

  归越向来都是多嘴的,他也附和:“我也说一句,你和那个人纠缠不清,对谁都不好,不要这样剪不断理还乱,要复合还是分开,都说明白,拎清楚。”

  归越那语气,活脱脱一个知心姐姐情感专家。

  程千帆说:“我自会处理。”确实是把这段话听进去了。

  往事往日,她听都不要听,但此刻不同,她刚经历了心灰意冷,而且,不能拿九微的安全来任性了。

  两盏茶喝完,程千帆要起身告辞。

  方知只是说:“我不送了,出去的时候小心点,我没有点灯,因灯光对我来说也实在起不了什么作用。”

  程千帆说:“谢谢你见我们。”

  “程小姐……”方知欲言又止。

  “嗯?”

  “过年了,常婆婆回家了,这里只剩我一个。”方知说。

  程千帆一怔。他深知自己的天赋和利用价值,他如果要大富大贵,不是难事,但如此一个人才,却过得这般清凉。

  程千帆说不出什么空乏的安慰话。

  她和归越走出门口,归越欢呼:“见到了你想见的人,没有吃罚单,看来,我能近你的身了。”

  “没有蹭到我的运气,不是应该失落一下下吗?”

  “对我来说,最好的运气,就是可以陪在喜欢的人身边。别忘了,我是忠犬。”他伸出两个手,伸出舌头,反着白眼,装成一个小狗的样子。

  程千帆被他逗笑,说他:“你不是没心吗?我怎么觉得你很多心?一颗可以给九微,一颗可以用来当忠犬。”

  “我这个没有心的人,不过是迁鸢红绳的玩物。哎,每一次都拿我来捉弄。好吧,其实是,九微有所天勖陪着,此刻没有你那么需要我。”

  “我还有……”

  归越不屑地笑:“他?呵!不提也罢。”

  程千帆暗自也呼了一口气出来,又有心酸泛起。

  归越这时凑近程千帆说:“我帮你逼他出来?”

  他说完,见程千帆没有拒绝,就借位假意亲她。

  但拐角处的那个影子只是动了下,并没有要出来。

  归越先受不了了,他直接来到拐角处,将水连天拉了出来,说:“你如果一心要拒绝她,何必又总是偷偷摸摸跟着她?你如果真的为了她好,为什么可以一直看着她为你不开心?”

  说着,差点就想动手了。

  同样是男人,但两人的脑回路却大相径庭。

  程千帆喝住了归越,说:“你先上车,我有话要和他单独谈。”

  归越便真的上车了。

  “连天,我知道是你。”程千帆第一句就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