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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靖王府内,一早宫里突然传来了陛下的召唤。两个丫鬟服侍着齐明靖更衣。

    阿令急匆匆地跑进来,齐明靖不顾还没系好的衣服就迎了上去:“兰妃娘娘那里有信了吗?”

    “回话了。”阿令一路小跑回来回话,整个人还在气喘吁吁:“但是陛下最近半个月只来了娘娘宫里一次,还是半月前儿的事了。娘娘听说了此事也是深感惊讶呢。只让回禀王爷,娘娘已经安排人去神仙宫打探,王爷从容应对就是。”

    自长兄母妃走后,陛下对他一直不太重视,见面要么是在每年合宫盛会或家宴的时候,要么是按例上朝商议国事的时候,明明是父子却更像君臣,还是高高在上的父皇和边缘臣子。

    每次见面,也都是有一大帮人,陛下偶尔在众目睽睽之下关怀几句,问得左也不过是身体状况。

    齐明靖离陛下最近的时候,还是大前年举办的秋场围猎,他忍着凉风硬要出席,陛下念及身体孱弱还来参加,特地赐了专座在身旁。

    但是可从没有单独召见过他!

    “让兰妃娘娘放心即可。”齐明靖虽不知父皇为何召见他,但心想肯定也不是什么坏事。“阿令,从藏书楼里带一副柳如山先生的真迹,一会献给父皇。”

    “是。”阿令俯首应答,“王爷,软轿已备好,可以随时进宫。”

    齐明靖准备起身出门,又补充了道:“再带上一份番荔枝,娘娘喜甜,正好也快到了进宫拜见的日子。”

    神仙宫内,崇武帝合着眼在打坐。

    齐明靖轻轻迈着步子,行至离坐坛十步远的位置停下,行了个大礼:“儿臣拜见父皇。”

    “你来了。”陛下眼睛也没有睁开,手里的佛珠还在悠悠转着,只道:“洪起,赐座。”候在一旁的洪公公当即搬了一把椅子,扶齐明靖坐了下来。

    “洪起,你先下去吧。”“是。”

    偌大的宫殿只留下父子二人,安静得只能听见铜壶滴漏的声音。崇武帝轻咳了一声,从坐坛上走下来,齐明靖当即站起身来,俯身听候。

    他上下打量着齐明靖,这么多年对这个儿子的确鲜少关心,但他也并不是有心的,每每看到齐明靖,总是不免想起当年之事,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心痛?悔恨?失望?很多时候崇武帝自己也不知道。

    一转眼,当年的孩童已经长这么大了,眉眼处像自己,但更像她。若是身体没这么糟糕,一定也是他很得意的儿子。

    “父皇,此次召见儿臣,不知有什么要事?”齐明靖见久未发声,打破了平静。

    崇武帝回过神来,“嗯……不必拘礼了。父皇没记错的话,下个月当是你的十八岁生辰了。”

    齐明靖挺起身来,微微点头道:“是,谢父皇挂念。”

    “近来身体可还好吗?太医院那帮奴才们给你调理得怎么样了?”

    崇武帝这么多年虽然嘴上不说,齐明靖不举这件事一直是放在心上的,虽很少语出关怀,但每每太医来例行诊脉,都会问及齐明靖的身体。

    原因说起来有两个,一个是作为父亲对亲儿子的关怀,另一个则是他个颇为骄傲的人,无论什么原因造成了齐明靖的不举,这个事实终究是皇室的一个弱缺。

    更重要的是,齐明靖可是他和她在这世上唯一的儿子了。

    “你的府里,一直没有正妃。朕赐你一个生辰礼可好?”

    崇武帝说话一向开门见山,继续道:“明镜门新收的女捕快展清羽朕见过了,才色双绝,精明能干。朕觉得,她配你,很不错。你可愿意?”

    齐明靖怎么也没想到,平时鲜少交谈的父皇居然要给他说媒,偏偏说的还是展清羽。

    “咳咳。”齐明靖抬手掩了下咳声,“父皇知道的,儿臣的身体……一直不太好……谁家姑娘嫁给儿臣,怕是都在耽误对方。”

    崇武帝突然感慨道:“这么多年都没让太医院诊治好你,也怪朕这个做父亲的失责。”

    齐明靖跪地道:“儿臣不敢。”

    崇武帝恢复如常神色,轻声道:“你那肺病积年累月,朕会叮嘱太医继续温补着治。但如今你已是亲王,府里不能没人,若是因为不钟意展清羽,也可告知朕你的心上人。若还是担心不适,那就另寻合适的时机再纳正妃。”

    话说到这份上,齐明靖不好再驳陛下的心意,只淡淡道:“儿臣遵旨,只是此事来得突然,是否可容儿臣想想再回禀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