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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光大亮,孙玄良立在幔帐外躬身低语:“陛下,仪鸾司的顾司使有事求见。”

    幔帐内发出一丝窸窣响动,萧景润稍有不悦,喑哑着嗓子问:“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辰时末。”

    萧景润揉了揉颞颥,才睡了一个多时辰,着实困乏。

    孙玄良早已备好了醒神润嗓的茶水,隔着帐子递给萧景润。

    既已唤醒天子,他便识趣地退到门口。

    萧景润看着怀中人的睡颜,心中一片柔软,方才的起床气已不复存在。

    宁真眼睫轻颤,不知是否在做梦。

    如果可能,萧景润真想进入她的梦境,看看里面是否有他。

    在她光洁的额角落下轻吻,他不禁回想起昨夜的旖旎。

    平日里她偶尔清冷,偶尔婉顺,偶尔嬉皮笑脸,在床上却是娇得很。

    一会儿嚷着磕到头了,一会儿说他的汗滴到她身上了,一会儿又侧过脸不让他亲她的泪痣。

    而且昨夜宁真淌了许许多多生理泪水,还被他哄着唤了许多声时序哥哥。

    喉头一紧,萧景润收回视线,再回想下去就要将她闹醒了。

    轻手轻脚地起身,再将锦衾掖好,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内寝。

    当然,还不忘嘱咐孙玄良:“给昭妃备些醒酒汤。”

    喝了酒的宁真力气变得颇大,也颇为难缠。

    都说酒后吐真言,她却是省却这一步,将虎狼之词都化为行动,让他难以把持。

    宁真咬着他的唇,凶巴巴地勒令他不许再随随便便入她的梦了。

    一整夜他都在问梦里他做什么了,她就是不肯说。

    待会儿她醒了,他再问也不迟。

    再有几日便是琼林宴,此乃天子赐宴,主要的宴请对象为今次科举及第者。

    为示重视,萧景润指派了宫中专掌仪礼的仪鸾司进行筹备安排。

    如今仪鸾司上下拟出了章程,过来呈阅于天子。

    除此之外,萧景润又将钟尧叫来,问些宫外的事,顺便一同用膳。

    钟尧乃钟太傅幼子,与萧景润年龄相仿,当年亦是侍读身份,常伴萧景润左右。

    “微之近来身体调理得如何?”萧景润亲自给钟尧搛了菜。

    知道钟尧不甚体健,平素又在服药,是以这一桌的膳食顾及到了钟尧的忌口。

    当年钟太傅遭戕害,钟尧带着其父遗言口信在从人护送下找到了钟太傅的同年,也就是当今枢密使卢清源。

    可惜前几年在西境,钟尧感染时疫。那会儿缺医少药不说,气候条件也差,钟尧就此落下病根。

    萧景润便托人将钟尧送往江南休养。

    钟尧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身板,“多谢陛下挂怀,拙荆便是医者,自然凡事亲力亲为,又有陛下赏赐良药补品,臣想不好都难。”

    萧景润见他没说两句便拙荆拙荆地挂在嘴上,不由打趣他:“怎么不带嫂子一起入宫?前阵子蜀地上贡了不少物件,朕想着你们新婚燕尔,赠上一些添添喜气。”

    又朝着孙玄良说:“等会儿你带平津伯去库房挑挑。”

    “老奴遵旨。”

    钟尧和萧景润是自幼的情谊,虽后来分开了几年,却也没有生分。

    是以,钟尧顺着他的话茬开了几句玩笑,连孙玄良都被逗得憋不住笑。

    钟尧又道:“今儿臣可没白吃陛下这餐饭,臣也是带了礼来的。

    绾绾亲手酿的蔷薇露,天上地下独两份,陛下一份臣一份,怎么样,够意思吧?”

    放在以前,萧景润自然要和他逗笑一番的,如今却是忍不住扶额。

    钟尧纳罕,“陛下戒酒了?”

    但看天子眼尾眉梢皆是按不住的笑意,要是戒酒了也不是这副情态,钟尧愈加纳闷。

    就连孙玄良都掩着嘴似在憋笑。

    “什么乐事,陛下说来臣也跟着乐乐呗。”

    “无他,就是宫里有只喝不得酒的醉猫,朕实在拿她没办法,头疼呐。”

    钟尧也是成婚的人了,自然听懂其中的意思,只是他不知是哪位娘娘。

    依稀记得卢相提过,陛下似乎尤为偏爱昭妃,并且卢相对此颇有微词。

    卢相有卢相的考虑,钟尧亦有自己的想法。

    钟尧的新婚妻子便是他在江南养病时结识的,出身微末,又是女医,平时少不了抛头露面。

    京中对此也颇有闲言碎语流出,无非说他夫人乡野女子,若不是会点医术,哪里能得平津伯青眼。

    是以,钟尧可以理解天子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