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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原此刻有点醉了,借着酒劲儿,他想逗逗宋平生。

    “你,”林原尽量挺起身子,“敬我什么啊?”

    “谢谢这顿时间哥对我的照顾。”

    林原忍着笑,“还有呢?”

    还有?宋平生没料到这个回答,愣住了。

    “还有…”他想了想,“新春快乐,万事如意。”

    林原脸上的笑快憋不住了,“还有呢?”

    宋平生这会儿确定林原是在逗他玩了,他也笑了,“祝哥新的一年健康平安。”

    林原跟他磕了下杯子,“健康平安。”

    这个祝福挺好的,其他什么大吉大利,财源滚滚都是虚的,唯有健康和平安是实实在在的,不然赚了钱也没命花。

    林原喝完这杯就有点站不住了,他拉了把椅子坐下,大过年的,他可不想摔个大马趴给人当笑话看。

    头有点疼,这酒不会是工业酒精兑出来的,把他搞中毒了吧…林原皱着眉按了按太阳穴,接着不知道想到什么又笑了起来,宋平生看上去倒是比他能喝,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能喝又怎么样,这孩子太不会办事了,跟他喝完就傻站着不动了,还是推了他一把才想起给书记敬酒…

    那边电视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好了,挺神奇的,没人碰没人敲,突然一下就弹出了画面,人脸也不抖了声音也流畅了。电视里中央一台正在放春节晚会,陈佩斯和朱时茂在表演吃面条,林原头晕的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能听见旁边的人被逗的哈哈大笑…

    有这么好笑吗?

    除了笑声,林原还听见外面的风声,呼呼地打在玻璃上,像是要把过去一年所有的霉气都扫清,这些凌乱的声音里,唯独少了鞭炮声,他们这是生产重地,鞭炮那种□□是明令禁止的。

    只是没有鞭炮声,便少了点年味。

    他想起在老家的时候,每年除夕夜鞭炮声能炸一晚上,从天黑响到天亮,第二天起来把雪地都染红了。

    明年,明年他一定得回家…

    没等规划出自己衣锦还乡的路线,林原头一歪,趴在桌上睡着了。

    人喝醉了一般会出现三种情况:拉着人酒后吐真言的,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撒酒疯的,还有但愿长醉不愿醒的。

    林原属于第三种。

    宋平生看着眼前睡的跟晕死过去的林原,有点愁的慌。

    他哥这样,就是连夜装麻袋里卖到另一个省,估计都不会醒。

    刚才席上喝醉的不止林原一个人,有的直接躺在了地上,还有一个要不是被人拉着,现在应该在雪地里狂奔…这些人在书记的指挥下,通通被连拉带扯押回了宿舍。

    林原不一样,他是被宋平生背回去的。

    喝醉的人比平时要沉许多,宋平生背到一半林原腿不老实蹬了他膝盖一下,他差点当场跪地上。

    林原躺在床上眉头皱着,一副很难受的样子,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宋平生凑近去听,只抓到“不去”两个字

    八成是做噩梦了。

    林原这个模样,挺让人心疼的。宋平生没照顾过喝醉的人,但他觉得一盆热水应该会让林原好受一点,只是这个点水房肯定没热水了,要是用凉水的话一盆浇下去林原说不定当场就能清醒…

    宋平生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他打了一小盆冷水,准备在暖气片上放到没那么凉了再给林原用。

    等水变温的工夫,宋平生帮林原把外衣和袜子脱了,又给他盖上被。

    然后他坐在床边,托着下巴看着林原。

    他一直想好好看看他哥,不是简单的认出相貌,是将每一个五官,每一根头发都刻到心里,可是这样的机会并不多。

    宋平生想记住每一个对他好的人的脸,但除了这些,还有一些别的原因,它们并不真切,就像隐藏在冰川之下的熔岩,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内里翻腾的炽热只有他自己感受得到。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他下意识的选择逃避,因为直觉告诉他那些原因是危险的,不可以触碰,一旦被掀开,就是山崩地裂。

    宋平生晃了晃脑袋,酒精对他并不是毫无影响,他脑袋里瞌睡虫已经开始扎根了,但所幸还能看的清东西。

    他将视线重新移到林原的脸上,林原的嘴唇此刻看上去非常柔软,宋平生想起他看的外国小说里形容女士的嘴唇鲜艳娇嫩如同清晨花园里沾着露水的玫瑰——他觉得这个比喻放在林原身上也挺合适的。

    鬼使神差的,宋平生伸出手,想摸一摸林原的嘴唇。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跟个流氓变态没什么两样,但他就是想这么干。

    摸到了,确实跟看上去一样软。

    宋平生还没有流氓到失去理智的程度,他摸了一下就把手缩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