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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鑫顺感到迷惑,一瞬间记忆有些模糊,镖局和长公主府上的回忆交叉出现在脑海中,让他分不清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

    “钱顺?”郭如意看他一副呆愣的模样,试探地喊了他的名字,“你不会失忆了吧?”

    赵鑫顺这才如梦初醒,钱顺才是他的真名,他不满地嘀咕着:“我伤的又不是脑子,怎么会失忆。”

    过去的记忆清晰地浮现出来,钱顺的祖辈就从事镖师工作,他的父母英年早逝,丢下年幼的他在镖局中独自长大。

    他的功夫全是在镖局中学的,由于入行早资历高,一些比他年长十几岁的人也唤他师兄。

    钱顺目前在世的师兄仅有一位,其余的不是死在了执行任务中,就是早早成家离开了这一行。

    他从小便以镖师这份工作为傲,总想着成为独当一面的大英雄。师兄师弟常逗他将来娶了新娘子,肯定会被嫌弃总是不着家,钱顺固执地说自己要做一辈子的镖师,哪怕不成亲也行。

    钱顺确实天赋异禀,还在少年已经习得了镖局的秘传刀法,使用一把巨刃,在江湖上小有名气,执行过的任务百余件,几乎没有失手过。

    可惜再辉煌的过去都抵不过一次失败。

    钱顺看着自己丑陋的右臂,叹息着,他这辈子算是完了。

    以后别说是当镖师了,能够和正常人一般生活恐怕都很困难。

    他开始后悔自己以前为什么只专注刀法,若是把精力分散点在其他武功上,除了刀法外,还精通个轻功或是剑法之类的,说不定以后还能做个江湖有名的独臂剑客。

    他还在感叹过去,就感到脸上一热,原来是郭如意将洗净的帕子沾了温水打算帮他擦脸。

    钱顺别过脸,蛮不讲理地将所有过错都抛给了无辜的少女。

    都怪这个多管闲事的女人,师父说的一点都没错,女人最麻烦了。

    要不是她,自己说不定能成为一个令人扼腕叹息英年早逝的少年英雄,而不是一个虎落平阳的无名之辈。

    英雄之所以成为英雄,就是因为他的故事刚好结束在高潮。

    郭如意看到少年倔强的侧脸,知道他还在生自己的气,她宽宏大量地笑了下:“这位客官,如果您不想要我服侍您,那我把帕子放在边上了,您请自便。”

    钱顺还是侧着脸,完全当做没听到。

    郭如意维持着微笑,缓缓退出客房,还轻轻带上了门。

    钱顺听到房间终于安静下来,这才转过头叹了口气。

    他勉强用左手撑着身体朝床边挪了挪,直到身体都挪到了床沿,这才伸长手去够搭在水盆边上的帕子。

    可惜水盆的位置不远不近,就是刚好够不到。他伸长手臂,手指堪堪只能碰到帕子,却无法拿下它。

    钱顺不好意思喊人进来帮忙,只好小心地又往外挪了一些。

    这下终于够到了,可惜他无力承担自己沉重的身体,上半身直接从床上砸下去,左手连带着打翻了水盆。

    他被水盆重重地砸了一下,水花溅了他一身,麻布下的伤口又渗出鲜血。

    钱顺紧紧捏着湿透的帕子,累得气喘吁吁,一时心潮起伏。

    不过是拿一块帕子而已,居然这么困难,他真的变成废物了。

    窗外的小鸟似乎也在嘲笑他的没用,从树上跳到窗棂上,歪着脑袋好奇地望着他。

    钱顺再次产生了与其这么废物地活着不如像个英雄一样死去的想法。

    门外传来敲门声,是小二听到水盆跌落的声音,想要进来帮忙。

    “不准进来!”钱顺脸上全是水花,又哭丧着脸,看着好似真的哭过一般。

    他抬起左手随意将自己脸上的水花抹去,他还没这么狼狈过,绝对不能被人看到。

    小二听到他的语气坚决,知道这位客官脾气倔,也不再执着,只是他不知道钱顺之后又废了怎样的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回床上。

    时间过得很快,春去秋来,钱顺已经在酒楼养了几个月的伤。

    一开始还因为自尊心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助,连着从床上摔下来好几次后,钱顺渐渐学乖了,顺从地接受郭如意和伙计们的帮助,只是表情一如既往地难看。

    不过郭如意从来不在意他的臭脸,每天按时按点给他送上可口的饭菜,怕他无聊,还给他带过很多话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