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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闹小性子?!袁绮觉得好笑,像她这样的法律生,无论是在校还是在法院,从课上分析案例到工作执行案子,见惯人性善恶,通常是最理智和清醒的。她想了想,此时不理不睬、甩脸子走人确实显得小家子气,走过去和周莉娜sayhello,还笑了笑:“别听他瞎讲!”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周莉娜亲热的拉住袁绮的胳膊,叽叽呱呱地:“邵姨做了红烧带鱼、咕老肉、八宝鸭还有母鸡汤,都是拿手菜,你可有口福了。”袁绮问:“今天是什么日子呀?”

    “你不知道么?”周莉娜有些吃惊,偏头看向邵杰:“你没跟她说?”

    邵杰走在屋檐的阴影里,似有若无地摇摇头。

    周莉娜笑道:“今天是邵姨的生日。”

    袁绮这一刻很想把邵杰掐死算了。

    进到房里,桌上的菜已热腾腾摆满当,邵杰这位姑姑名叫邵媚,是个画家,一直未婚,也没请谁来,就他们几个一起吃饭。

    味道自然是极美味的,袁绮吃得津津有味,邵媚挟起鸭腿放她碗里,又问邵杰:“今天不是你们院里年会么?怎么还在办案?”

    邵杰吃着一块糖醋小排:“一个跟了好几个月的案子,强执人终于现身,可不能让她跑了。”再挟起块小排给袁绮,她对他不义,他不能不对她不仁。

    邵媚生起好奇心:“什么案子呀?”

    袁绮大概讲了讲,周莉娜听得很生气:“张淑芬太软弱了,像一块橡皮泥任由兄妹们搓扁揉圆,她就不会反抗么?大不了搬出去租房子住,再苦再累总不至于生活不下去。”

    “你还太年轻,那时候的大环境,无论是从经济、还是人的观念方面,都做不到现在这样宽松和包容。”邵媚道:“知青想要回沪需要父母和兄弟姊妹全部同意,而兄弟姊妹首先考虑的是多出一个人或一个家庭,是否会损害到他们的即得好处,权衡利益得失这也可以理解,毕竟小老百姓生活都不易,狭窄的居住条件,手头的拮据,亲情的淡薄决定了谁都大方不起来。”

    她微顿,接着说:“张淑芬也有她无奈的地方,她要领母亲和兄妹的这份恩情,否则她将受到舆论的谴责,她的丈夫没法报户口,你们很难想像十年几前上海户口的重要性!没有这个根本找不到工作,再没个一技之长,只能干苦力活,又辛苦又没几个钱,算算年头正逢下岗潮,数以万计的纺织工从工厂出来,要再就业。张淑芬和她的丈夫如果出去租房住,那将是一笔难以承受的开销,房租,日常开销,还有两个女儿的学费。她只有和母亲及兄妹住一起,房租节省了,日常开销也有分担,女儿才能有学上。”

    众人都沉默了,确实是这个理儿,但又觉得哪里不对!一会儿后,周莉娜生气道:“为了生活,张淑芬就可以拆散家庭,牺牲女儿们的幸福么?”

    “那你说该怎么办呢?”邵媚皱眉问:“张淑芬脱离原生家族,没钱没房,还要供女儿上学,你说他们怎么生活?不该说生活,该怎么生存?”她又道:“你们对秦洁充满同情,却忽略了张淑芬,她的人生才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

    周莉娜哑口无言,从小至大衣食无忧,没过过一天为生存发愁的日子,是难以想像的。

    袁绮头一次听到原生家族这个词,觉得很新鲜。

    周莉娜问:“秦洁遭受继父性侵并怀孕后,张淑芬为何没报警抓他呢?她这是姑息养奸,坏人就该受到严惩!”

    邵媚道:“那时秦洁才十七八岁,刚考上大学,她的未来不可限量,她还要恋爱嫁人,难道从此要活在异样眼光中、被指指点点生活么?做为她的姆妈,我想张淑芬一定是经过很痛苦的挣扎,才决定不报警不声张的,只为保全女儿的名声。”

    邵杰道:“不说这个了!今天姑姑生日,该说些开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