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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利从未想过找舞伴会是这么艰难的事情。这些女孩子总是扎堆聚在一起,很难单独拎出某一个来告诉她,“你愿意做我的舞伴吗?”如果他和罗恩真的那么做了,很可能会被她们叽叽喳喳地耻笑好几天。

    所实话,他很排斥这样需要豁出去的行为,但是时间不等人啊,于是他在两节课堂的间隙勇敢地冲到了最心仪的女孩面前,支支吾吾地、语无伦次地说出了那句话——“做伴,跟我?”

    不对,不应该这么说,“你愿意和我一起参加舞会吗?”这一次说对了,可是脸颊泛红的女孩婉拒了他,她说真的很抱歉,她已经约了和别人一起去了。哈利觉得自己就像滑铁卢战役之后的拿破仑,一颗心直接坠到了谷底。可他还是不死心,冒昧地追问了一句,“那你和谁一起去的?”

    ——“噢,塞德里克。”秋·张不假思索地率先喊出了那个“混蛋”的教名,然后她的脸更加红彤彤了,补充了一句,“塞德里克·迪戈里。”

    “嗯,”哈利镇定地回答道,然后动作僵硬地转身,同手同脚地走远了。与此同时,他的心里装满了酸楚与自我怀疑,将自己与成熟的、高大的、英俊的、人缘好的塞德里克来回比较,最终得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塞德里克更有吸引力。

    在回寝室的途中,失魂落魄的哈利还撞上了魔药学教授的肩膀。准确地说,是斯内普远远地便看见了哈利,只是傻站在路中央等着哈利来自投罗网。哈利感觉到自己撞上了人,呆愣愣地抬头去看,“对不起,斯内普教授。”

    奇怪的是,斯内普并没有追究他的冒失,只是随意地瞟了他一眼,怡然自得地“哼”了一声,随后整理了一下自己被弄皱巴的袍子,然后迈着轻快的脚步走远了。哈利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觉得老蝙蝠的春风得意是无比的刺眼,特别是对比他刚才的境遇。

    当麦格教授通知他负责开场舞的时候,哈利就同罗恩打赌,他们绝对不会是最后两个找不到舞伴的人,因为老蝙蝠会帮他们垫底呢,但如今的情况好像不容乐观,因为答案都体现在无数的细节中。

    在昏暗的地窖里,斯内普驻足凝视爱玛的眸子是那么的黑又亮;在走廊上,哈利、赫敏和罗恩数次撞见两个人并肩行走,彼此贴得很近,谁都会不由自主地去想,宽大的衣袍下,两个人的手是否也紧紧握在一起?

    甚至是在霍格莫德日,他俩为了远离闹哄哄的学生,总是在僻静的建筑物约会。哈利曾经望见两个人并肩站在日不落书店二楼的窗户前,携手观赏落日。当太阳将要坠入地平线之时,爱玛借助光线半昏半暗的遮掩,勇敢地踮起脚尖亲吻老蝙蝠的侧脸。斯内普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很温柔,他拢了拢爱玛的肩膀,克制地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

    在哈利身旁站着的赫敏将两只手握在胸前,眼睛里面盛满了陶醉,“这简直太罗曼蒂克了,”不过,她迅速小声地冲着哈利说道,“但是,两位教授都非常低调,哈利,我们对谁也不要乱说,”她的眼神迅速瞥向蜂蜜公爵,而罗恩正在里面挑选圣诞节礼物。哈利认真地点了点头,但忍不住去想小天狼星与爱玛的关系该何去何从。

    小天狼星是个闲不住的且精力旺盛的人,他既要费心去往魔法部打探最新的消息、搞好与福吉的关系,又要时不时地参加董事会的会议。除此之外,他还喜欢在霍格莫德瞎溜达,和刚认识的朋友们喝个小酒,或者直接变成大狗,把不认识的人撞个人仰马翻,做一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近日来,他还组织了一场格兰芬多与赫奇帕奇的友谊赛,作为前击球手,他甚至还亲自上阵,与自己的教子打擂台。

    当激烈而又痛快的一场魁地奇赛事结束之后,小天狼星成功地与两支球队的队员们结成了“忘年交”,他们七嘴八舌地同小天狼星嚷嚷着,“多谢了你的提议,小天狼星,不然我们一整个学期都无法动动筋骨啦!”、“是啊是啊,过一阵子我们再多来几场,把学院里的人都叫来当观众。”、“我们可以举办一场‘天狼星杯’!”……哈利看到小天狼星的脸上都乐开了花,他兴致勃勃地回应了每一个人的话,加入到他们的探讨中,最后还与每一个人都击了拳。

    哈利的脑海中闪过了卢修斯·马尔福的死人脸、韦斯莱先生慈爱但是威严的面容、几位教授亲和但是严肃的面容……总结下来,只有小天狼星这个大人最不像是大人,倒像是所有年轻男孩子的好兄弟,一想到这,他直接咧开嘴笑了。

    “笑什么呢,哈利?”小天狼星注视着教子的侧脸其实已经有一会儿,但是他不忍去打搅他脑海里的快乐。他年轻时也经常这样,时不时地做着白日梦,和脑子里的自己说说话,“哦!没事,我想同你说说话,小天狼星。”哈利也将胳膊搭在了教父的肩膀上,两个勾肩搭背地走到了海格的小屋里。

    小屋的门大敞开,但是半巨人却不在里面,而两个人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茶壶、茶叶,升起了炉火,小天狼星从垂下来的钩子上取下来一块肉,撕成条状喂给流口水的牙牙,“你最近在忙什么呢?小天狼星。”哈利问道,“哦!也没什么,在猪头酒吧里面找老朋友聊天,帮助莱姆斯搬家……你知道的(他警惕地看了眼窗外,低声说道),他每月要经历一次痛苦的变形,但这总会制造出巨大的动静,为了不引人注目,每过一阵子,他就需要重新找个隐蔽的地方落脚,最好是森林或是沙滩……”一提到最好的朋友,小天狼星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根本收不住,“喔,那你和爱玛呢?”

    当哈利贸然地询问起有关爱玛的事情时,小天狼星怔忡了一瞬,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复杂,嘴角明明在上扬,眉头却不自然地皱了起来,“啊,哈利,我最近没有找过爱玛,”他的语气中有些失落,“她最近刚刚……”他有些说不下去了,“唉(哈利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却把情绪低落的小天狼星逗乐了,他双手抱着胸,慈爱地看着哈利),我都知道,她看上斯内普了,而且他们应该是已经在一起了。可我觉得你更适合她!”

    “这还真不一定,哈利。(小天狼星握住教子的肩膀,认真地说道)她总抱怨我行事毛毛躁躁的,总是情绪化,往往冲动做事而又不计较后果。而她本人总是‘三思而后行’,看似胆大,实则心细……因为这个,我们产生的大大小小的矛盾数不胜数,”而因为小天狼星的否定,哈利的眉毛皱成了两团乱麻,“听着,哈利,我们没有权利阻止爱玛喜欢谁,并且她等待这份爱情开花结果已经等了很多年……咱们应该祝福她,因为她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好吧,小天狼星,我答应你……不过,我们确实也挺‘同病相怜’的。”哈利忍不住把自己的小秘密分享给教父,希望他能开心一点,“哇哦,说来听听!”果然,小天狼星的兴致一下子变得高昂,“我喜欢一个女孩,想邀请她做开场舞的舞伴,可惜她已经有其他人啦。”

    哈利故作潇洒地耸了耸肩,就像他对罗恩做的一样,“哦!哈利,好小子,但你大胆说出来了对不对,那就是一个好小子,”他用力地拍了拍哈利的肩膀,示意他振作起来,“好吧,告诉我,她叫什么,几年级,哪个学院的,喜欢哪个魁地奇球星,父母是谁,她的舞伴又是谁……”接着,小天狼星的注意力完全聚焦在哈利的“melody”身上了。

    到了圣诞节这一天,天空中应景似地洒下了纷纷扬扬的雪花。结了霜的冰晶挂在了布斯巴顿的那辆粉蓝色宫廷风马车上,使它看上去松脆可口;海格的深红色木屋也被层层叠叠的细雪所覆盖,像极了麻瓜童话里的姜饼小屋;德姆斯特朗的大船看起来将要不堪重负了,这一天清晨,几个披着毛皮的年轻小伙子还聚在码头商议着怎么补救年久失修的桅杆。

    哈利是被多比的两只灯泡般大小的眼睛给惊醒的。他一睁开眼便发现在黑暗里,有两只发着幽绿色光芒的东西在注视着他。接着,他的动静就把所有人都弄醒了,但是人们不会在圣诞节的清晨闹起床气的,因为他们知道,醒来后拆礼物、接受亲朋好友的祝福是一个幸福的开始。

    多比送了哈利一双颜色、款式皆不对称的袜子,但是图案甚合他的心意——一只是飞天扫帚的,另一只是金色飞贼的;小天狼星送了他一只装满了魔法道具的小箱子,里面有窥镜、猫头鹰望远镜、咬人的茶壶杯、会喷溅墨水的羽毛笔等等;赫敏送了他一本书,书名为《英国和爱尔兰的魁地奇球队》(哈利还挺感动的,因为要不是他,赫敏是不会购买与魁地奇相关的所有东西的);罗恩送了一整包五颜六色的大粪蛋……而韦斯莱夫人与爱玛的礼物则是成套的,前者像往常一样织了一件圣诞限定款式的绿色毛衣(这次是巨龙图案的),后者则是勾了一副浅绿色的手套,上面是槲寄生的图案。

    爱玛甚至还留了一张纸条:“圣诞快乐,哈利,希望你能早日与心仪的女孩子约会,”署名是“格莱特”。哈利心虚地将纸条迅速揣进了校袍内侧的口袋里,脸颊变得红彤彤的。

    地窖里的魔药办公室中早早地便有人往壁炉里面添了几块柴火,为了供前来拆解礼物的塞尔温教授取暖。她兴致勃勃地将礼物分作两堆,一堆写着“西弗勒斯·斯内普收,请转交给格莱特”,另一堆是送礼物的人顺便塞给斯内普的什么东西。

    随着她的动作,手腕上的一条金色的细链不断地滑上去又滑下来,特别是尾缀处的小锁,总会碰撞发出清脆的动静——这是她的新晋男友兼监护人斯内普教授送给她的圣诞节礼物(定情信物)。

    她的男友斯内普教授正端坐在办公桌后面享用一杯特冲咖啡,以及一碟曲奇饼干,他不时地翻动一页《预言家日报》,并时不时地偷瞄盘腿坐在地毯上、洋溢着孩童般笑容的爱玛一眼——他上扬的嘴角与舒展的眉毛暴露出了内心的愉悦。

    “西弗勒斯,小天狼星送了你一整包大粪蛋哎……哈哈哈,”她将那一包五颜六色的东西朝斯内普扔过去,后者轻松地挥了挥魔杖,那玩意便垂直地降落在他脚边的垃圾桶内,“这种事情便不用汇报了,爱玛,”斯内普刻意地定睛瞅了爱玛一眼,接着继续阅读时评版面了。

    “(爱玛继续笑嘻嘻地介绍自己收到的圣诞礼物)韦斯莱一家人都送来了礼物。莫莉织了一件毛衣给我,真好,我回赠的是一顶帽子;比尔送的是妖精制作的胸针,查理送的是……这是魔药材料吗?”

    斯内普立刻将报纸拍在了桌面,随后阔步走到爱玛的身边,一屁股坐在了地毯上,端详她手里的东西,“龙心弦、龙血、龙皮、龙骨……”他像抚摸恋人的身躯般用手指掠过这些干干巴巴或用牛皮纸包裹着的“血呲呼啦”的东西,紧接着,他将自己的脸蛋凑近爱玛,用盛满了柔情蜜意的黑眼睛“攻击”她,“cani?”他言简意赅地问了一句。

    “请不要将对魔药材料的情感转移到我身上,原是我不配了,西弗勒斯,”爱玛一边用食指戳着他的脸蛋,一边用浮夸的语气说道,“在浩如烟海的魔药书籍中,在昂贵稀有的魔药材料里,以及……卑微的我之中,要你选择一个,你只会在前两者之间犹豫,却丝毫不会顾及我的死活。这么多年的感情终究是错付了!你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斯内普觉得如果给眼前这个眉飞色舞的、说着胡话的人套上一件华丽的外袍,再装点上白漆一样的妆面,就可以去莎士比亚剧院登台演出了,不过,他当然不会蠢到如此不解风情,他直接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的一颗心是挂在她身上的。

    戏瘾大发的爱玛直接被魔药教授使用物理攻击封了嘴,她听到对方含糊不清地呢喃道,“别说胡话了爱玛,我对你的感情,你还不知道吗?”哦!由于放心地将呼吸节奏交给了对方,爱玛的一颗心像是在风波中的小船,在唇舌交游的活动中起起伏伏……当她的大脑彻底迷糊成土豆泥馅饼之时,清醒的斯内普故意在她耳边问道,“把魔药材料给我,好吗?”

    爱玛乖巧地点了点头,蒙上了一层雾气的蓝眼睛里装满了迷迷糊糊。斯内普没忍住笑出声来,将不明所以的爱玛嵌进了自己的胸膛里,“真可爱啊,”黑心眼的魔药教授心满意足地想到。

    下午的时刻,由于傍晚会开始一场盛大的舞会,礼堂中便不再提供圣诞茶点。除此之外,聚在礼堂长桌上的多半是还穿着清一色黑袍的男生们。女孩子们都窝进了寝室中,几个舍友集齐了所有的化妆品与首饰,彼此为对方构思出一款合适的妆造。

    有了舞伴的哈利仍旧提不起自信心来,他和朋友们一起站在镜子面前,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彼此的脸上都表现出局促不安,而罗恩则焦虑到快要吐出来了——他对旧礼袍无论是怎样改造,都无法达到让自己满意的结果,“bloodyhell(他对着被封了嘴的镜子摆出各种姿势,脸上的表情快要哭出来了),bloody……我看起来就像是我的特西老姑婆!”

    哈利竭力忍住笑意,他该如何礼貌地向罗恩说明,他这滑稽的样子成功地缓解了整个寝室的焦躁不安呢,可是他不能这样落井下石,“好吧,罗恩,只能说,你这一套很传统。你早就知道它的样子了……我以为你早就接受它了呢。”,“这辈子都不可能,哈利,杀了我吧……”罗恩哭丧着脸回复他,哈利只好笑嘻嘻地搂住他的肩膀,拖着罗恩与他们的舞伴汇合。

    “你好,”罗恩的舞伴帕德玛主动向他打了声招呼,可罗恩仅仅是附和了一句,眼神在人群里东张西望,“怎么不见赫敏?”这句话在休息室里他便问过一句了,哈利有些摸不着头脑,“我不知道……”紧接着,他和自己的舞伴帕瓦蒂便被急哄哄的麦格教授拉走了。走的时候,他还转头向身后的罗恩看了一眼,只见帕德玛尴尬地杵在他旁边,冲罗恩翻了一个白眼,而罗恩还在人群中搜索赫敏的身影。

    “请勇士们到这里来!”麦格教授高声喊道,紧接着,人群之中走出来四对俊男靓女:芙蓉和罗杰·戴维斯,塞德里克和秋·张(哈利的心只是轻轻地揪了一下,因为他已经被小天狼星说动了——自己虽然无法干涉秋具体喜欢谁,但可以大大方方地冲她说一句,“你的中式旗袍很美。”而他待会一定会这样做。),威克多尔·布鲁姆也寻得了一位靓丽的舞伴,她有一头柔顺、有光泽的棕发,被盘成高高的发髻拢在脑后,身着一件飘逸的粉红色长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