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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看那老叫花子,一脸随意的神色,朝着那牢房里的杂草窠里一趟,慢悠悠道:“得了......别喊了,省点力气吧......喊死你,他们也不会搭理你的......”

    浮沉子转头看向那老叫花子,见他一脸无所谓的神情,躺在草窠里似乎还颇为悠闲自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这劲头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马代度假呢......你懂不懂啊,这特么的是死牢,要死人的......道爷碰上你就是晦气......脑袋都要混丢了......”

    那老叫花子闻言,嘿嘿一笑道:“浮沉子,你这话老叫花子可不爱听啊,是谁死乞白赖的拉着我不让走的,非让我给他摸骨的......老叫花子见你时就说过,你走霉运,我不惜的跟你待在一起,现在是你招惹了我,我的脑袋要混丢了,你还倒打一耙,赖上老叫花子了?”

    浮沉子忽然想起,那老叫花子说他得罪人的那个茬,这才在老叫花子近前一蹲,一呲牙道:“哎,要饭的......我到底得罪谁了?你还没告诉我呢......”

    那老叫花子瞥了他一眼,哼道:“方才不还前辈老神仙的叫嘛,这会儿就要饭的了?怎么,这个茬儿你还记得啊......”

    “废话!道爷可花了银子呢......虽然还没给你......”浮沉子斜眼看了他一眼道。

    那老叫花子呵呵一笑道:“行,你稍安勿躁,坐下来,听老叫花子细细道来。”

    浮沉子料想现在如何也出不去的,只得坐了下来。

    “你可知那刘郎中是谁,有何背景啊?”那老叫花子沉声道。

    “他......郎中而已......”

    不等浮沉子说完,那老叫花子瞥了他一眼道:“浮沉子,你有时候是真聪明,有时候也是真笨......”

    “我......”浮沉子刚想还嘴,那老叫花子一摆手道:“你都不想想,那刘郎中真要只是一个普通的郎中,他能搬得动将军府里的差役?”

    浮沉子眼珠转了转,觉得那老叫花子说得有理。

    “那这个杂碎到底是干嘛的......”

    老叫花子一笑道:“老叫花子是个讨饭的,天门关哪里没去过,所以有个风吹草动的,这消息可比旁人灵通......浮沉子,我问你,你见过有人把医馆药铺开在没有什么人去的背街巷子里的么?”

    浮沉子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道:“有啊,当然有啊,苏凌那个二傻子的不好堂啊......”

    那老叫花子一怔,这才摆摆手道:“他那个不算......”

    浮沉子心中一动,我方才说苏凌,这老叫花子竟然没有问苏凌是谁,还说他不算。

    难道他认识苏凌?

    浮沉子不露声色,也没有再提苏凌,遂道:“要饭的,你知道那姓刘的为什么要将医馆开在背街中?”

    “当然......浮沉子啊,这里面有门道的......那刘郎中啊,大名叫做刘能......为人可是不怎么滴,名声也差......天门关诨号流脓,形容此人坏得都流脓了。”

    浮沉子闻言,一脸憋不住的笑意道:“刘能?有没有赵四儿啊?”

    老叫花子一阵疑惑道:“赵四?这是哪一个?”

    “跳舞的......抽搐舞天下无敌......”

    那老叫花子知道浮沉子满口胡诌,遂摆摆手道:“别打岔,这刘能没什么了不起,但他哥哥刘通可是个有头脸的人......”

    “刘通是个什么鸟?......”浮沉子疑惑道。

    “额......刘通不是鸟,是现在天门关守将吕邝的师爷......”老叫花子缓缓道。

    “额......师爷如何?吏目而已,不入官制的......”浮沉子不屑道。

    “你这就不懂了吧,这师爷刘通,媚上欺下,阿谀奉承,又极会敛财......深得那守将吕邝的欢心......那刘氏医馆啊,就是这刘通的产业......”

    老叫花子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道:“这刘能啊......倒也识些字,什么都不爱,就爱自己没事看些偏方和野路子的医术,自以为自己医术高超,妙手回春了,就求着他哥哥刘通开了这刘记医馆......”

    “偏这刘能,医术之上百嘛不是,这才开了没两年呢,治不好病人,还治死了几个......死人的人家去告官,可是那刘通权势大啊,皆被毒打一顿,撵出去了......所以,天门关的本地百姓生病了都躲着他......万一被他知道了,人家不愿意找他看病,他还得强拉人家去看病呢......”

    浮沉子哑然道:“真荒唐......这医生都是救死扶伤的,他倒好,直接送人家上路了......什么东西!”

    “所以呢,整个天门关,只要是本地的百姓,对这个刘能和刘通是深恶痛绝,敢怒而不敢言啊......”老叫花子道。

    浮沉子淡淡道:“那不是还有一个副将唤作周昶的么,他不是挺正直的,他就不管么?”

    “呵呵,周昶嘛,倒是个人才,然而只是副将啊,他能拗得过吕邝......两个人因为很多军务政务,也吵个没完没了的,不过现在呢,这吕邝一门子寻仙问道,痴迷阴阳教......这军政诸事,也就由周昶说了算了......可是说了算归说了算,但吕邝可说得清楚,他手底下的人,周昶一个都不能动......”

    老叫花子摇头道:“没有办法啊,周昶也为了清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那刘氏兄弟不把手伸到军中,周昶也就随他们去了......”

    浮沉子闻言,也颇为无语地摇摇头道:“唉.....所以他们就更横行无忌了呗......只是那刘通这点本事,那吕邝为何独独对他青眼有加呢?”

    “呵呵......你以为那刘通能被吕邝视为心腹,就凭他一张嘴啊?你以为那刘能能如此横行霸道,医死人都没人敢管的,就因为他仗着他大哥的势力么?”老叫花子话里有话道。

    “额......看样子,这里还有内情啊......”浮沉子沉声道。

    “那当然了......你可知道,那个吕邝痴迷修仙炼丹,沉迷阴阳教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了......但是,他这点破事,可是颇为耗费金银的......天门关虽然还算繁华,但人口户数在那里放着呢,老百姓能有多少油水?还有这天门关守将也不过吃五品俸禄,一年的俸禄能有几个银钱?这吕邝天天修真炼丹的,到处都要搜罗炼丹的宝贝,药材丹砂这些,自不必说,就他花重金打造的炼丹炉和丹阁,那可不是小数目,这俩东西任意一个,都抵得上天门关三年的赋税收入呢......”老叫花子滔滔不绝道。

    “雾草......这么多的么?这吕邝区区五品,如何来得这许多钱财的......”浮沉子惊讶道。

    “五品......很小么?”老叫花子斜睨了浮沉子一眼,这才又道:“五品官,是不算太大,但得看在哪里当......你要是放到朝堂,或者望海城,路上倒个旗幡,砸到的都有可能是五品......可是这里是哪里?天门关啊......山高皇帝远的,离着龙台和渤海沈济舟望海城(渤海城)都远,那吕邝是这天门关的守将,天门关大小军务政务,皆由他说了算......你说这五品官,到底小不小......”老叫花子意味深长道。

    “这样看来,倒也真是地方上的土皇帝......”浮沉子冷笑道。

    “那可不是......所以多少这天门关里的大户望族都想着巴结这吕邝呢......不过呢......”

    老叫花子顿了顿,又道:“前些年啊,这吕邝还未沉迷修仙炼丹,那时天门关阴阳教也未兴盛,这吕邝呢也算是个材料,为官清正,虽不能说得上两袖清风,但也不贪财的,不仅如此,对军务和政务也颇为上心,天门关这才成了远近闻名的兴盛大关,关防坚固,不敢说铜帮铁底,但在沈济舟的势力范围里那可是头一排的......”

    “不仅如此,这吕邝呢,自己跟天门关的大户名门也保持一定的距离,不疏不近。不仅他如此,他也约束他麾下的大小官员吏目,也要如此......所以,天门关总体还是安宁的,老百姓也能过活......”

    浮沉子呵呵笑道:“真没想到,这吕邝还做过这些好事......”

    老叫花子摇头叹气道:“唉,只可惜好景不长啊,这也就半年多到一年的光景,阴阳教大兴,这吕邝呢,也不知是鬼迷了心窍还是怎的,竟然转了性了,整天修仙炼丹,问道修真的,花巨资修建丹炉和丹阁,自己躲进去一门心思的参道,更痴迷阴阳教,追求什么长生不老,白日飞仙......这所有的政务军务皆废弛了......幸好副将周昶惨淡经营,苦苦支撑,天门关还不至于完全崩坏......”

    浮沉子叹息道:“唉......这人啊,有爱好无可指摘,但爱好成了偏执的疯狂,那就不正常了!”

    老叫花子道:“谁说不是呢,现在莫说老叫花子我,甚至整个天门关的百姓,都觉得吕邝性情大变,仿佛换了个人一样......”

    浮沉子闻言,沉吟片刻道:“你说......有没有可能,这吕邝,吕守将,会不会真的被人调包替换了呢?”

    老叫花子摇摇头道:“那老叫花子可不知道喽......只是,这样一来,那吕邝可是挖空心思的敛财,作为他修仙炼丹的花销......而长史刘通呢,更是明里暗里的助长他,因此......他那个二半吊子的郎中弟弟刘能,开的刘氏医馆啊,就成了为吕邝敛财之地了......”

    浮沉子闻言,吃惊非小道:“什么......那里不是没什么生意么,如何能替吕邝敛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