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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口谕,宣皇后娘娘觐见。”

    尚不等锁秋安抚下罗素的情绪,李乐便已然到了殿门之外。

    听到他那不善的语气,锁秋略显厌烦地皱起了眉头,但终究不曾出言回怼过去,而是面色严肃地继续看着罗素:

    “月秋,你听到了,大难临头,你若当真自责,就收拾收拾自己的情绪,跟着娘娘过去,想办法稳住皇上那边,我会尽快将太后请来。

    谁都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原无人因此怪你,但你若仍要维持这幅无用的模样,那便是我们宫里,上至娘娘,下至宫女,全都要葬命于此了。

    孰轻孰重,你自己心里看得分明。”

    听到锁秋这样说,罗素默了片刻,随即下意识回头朝素婉看去,却见她因自己的动作慌乱地转过了头,眼中满是来不及收起的无助与希冀,罗素心下不免因此生出阵阵酸楚之意来。

    原来,在某一个时刻,她竟也会成为别人的希望所在,即便她觉得自己根本不配…

    罗素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所有的哽咽都咽了下去,又粗鲁地一把将脸上的泪痕尽数抹净,这才微红着眼眶站起身来: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而李乐站在殿外唱了一声之后,半饷都没听到有人回应,如此一来,他倒也不再客气,直接便候在原地,凉凉地开了腔:

    “不是奴才说,今儿个这事,不论娘娘究竟是不是被人陷害,既然德妃已经出事了,左右娘娘您是躲不过去的。

    如今皇上正在气头上,娘娘若识趣点,早点过去认个错,说不定还有些转圜的余地。

    但若娘娘非要如此心存侥幸,拖延时间,届时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您不得…”

    李乐换了口气,正准备继续说下去,而罗素却已然搀着素婉,施施然从殿内走到了他面前。

    素婉脸上,全然不见一丝惧意不说,反而是一副浩然之相。

    额间鸢花轻染,眉上黛色细描,一双丹凤眼眼角浅勾,薄唇上是似血红颜。

    她身着一袭正黄凤袍,上以金线绣凤纹,繁复的展翅凤纹叠缀其身,随着她的步动摇曳,似有真凤脱凡而出。

    裙边以祥云为饰,披尾拖地寸余,三千青丝由凤冠尽挽,金凤为簪,凤尾流苏坠落,轻曳慢摇,贵气逼人。

    这般人儿端然立于阶梯之上,微微垂眸侧目冷视着阶下的李乐,身后凤仪殿红瓦黄砖巍然屹立,阶上阶下,一主一奴,云泥之别。

    见这场景,李乐怔了一瞬,随即立马识趣的噤了声,摆出一副恭敬的姿态凑上前来,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语气中还带着丝丝故作出来的埋怨之气:

    “呦!原来娘娘是在更衣啊,既是在更衣,娘娘若早些派个宫女来跟奴才知会一声不就好了,倒引得这一番误会…”

    “虽说是在皇上身边就近任职,但李公公你未免太过不知轻重了些,皇后娘娘乃一国之母,何时一国之母更个衣竟还需要向你报备,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身份呢!”

    被罗素如此冷喝一番,李乐显然是有些怔懵的。

    虽说在皇宫权利上来说,皇后是一国之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他撑死了说起来不过就是个太监总管,如此一比…不,根本就没得比。

    但他在武睿身边这么多年,从未犯过大错,后宫那些妃嫔,莫说位分,只除了白芷一个,其余人等,对他皆是恭恭敬敬礼待有加。

    原本这个皇后入宫时,他心里也是有些惧意的,但后来,见多了武睿对她发火,也见她性子软弱,根本不得宠,再加上后宫那些个妃嫔煽风点火,他对皇后的态度,便也渐渐怠慢了下来…

    他见到皇后,应当与见皇上同,而到现在,他竟下意识把皇后也归位到了后宫那些他可以随意摆布的小妃嫔里,不知轻重,此事若传到武睿耳中…

    李乐这般想着,脸色渐渐显出些许苍白,双唇也微微发颤,腿一弯,便“噗通”一下跪倒在石阶上,朝着素婉深深拜俯在地:

    “奴才…奴才知罪,是奴才不知轻重,不识天高地厚,不知好歹,求皇后娘娘恕罪,奴才绝不敢再犯了…”

    这李乐,见风使舵欺软怕硬,心眼也不知道大不大,所以罗素也不敢对他太过为难,今日,只是稍微给他一个下马威,找回皇后应有的场子罢了,让他知道,皇后可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所以,见李乐心里稍微有了点惧意,罗素便悄悄示意素婉,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