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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晨安散会回来的时候,办公室已经空无一人。冷冷清清,入秋夜晚沁凉的气息由窗口敞开的细缝夹道灌入,似乎这样的高楼大厦,成了它们苏息的避风塘。

    独剩一只表孤零零的摆放在办公桌上,文竹斑驳的虚影蔓延而上,像是结了青苔的墙角,阴暗潮湿。

    开会的时候,接到小王的电话,他满心欢喜,第一次办公的时候,有一个人单纯的在等他。会议过了预定时间许久,总有些无法预料的事情,就像现在。感觉过了太长时间,他已经忘了那只藏在黑暗中的手表,那个曾以为永远不能卸下的包袱。可事实是,它一直都在某个角落苟延残喘的慢慢流动,和他处在同一个时空,并存。

    莫名的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许晨安对着窗外一方混彻的天空低吼一声,喉结上下窜动。他干了什么,没有没有,只是用一种毫无意识的行为和她展开了一场与子成悦的爱恋。然后爱着爱着,便忘了是怎样的开始。

    前台说梁小姐失魂落魄的跑了出去,忽忽不乐。接连撞到好几个迎面走来的人,她担忧的叫了几声,却不为所动,然后消失在大厦的旋转玻璃门外。

    如果不是眼前年龄层次差别明显,易浩东或许会错梁汐的意思。

    Selin嚼着口香糖,不时地吹出一个大泡泡,盖住半张脸。行李真的不多,身上穿的还是遇见梁汐时那一身朋克装,和易浩东齐整的西服形成鲜明对比。表情比上次缓和很多,甚至不时的看着易浩东拘谨的脸,呵呵的笑。

    “我打个电话吧,”易浩东像是在和Selin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Selin却随意的甩了一下手,“姐良苦用心,你是榆木疙瘩吗?”说完打开菜单,敞在两人之间,挑挑点点。

    “你说什么,”对于眼前这位出尘少女的洒脱大方,易浩东浑身的别扭。

    “我饿了,先点些菜,可以吗,”Selin可怜兮兮的望向易浩东,眼神却扑搭着,为刚刚的玩弄话得逞而沾沾自喜。

    “你点吧,”易浩东将菜单向前推了一些,还是忍不住拨通了梁汐的电话,却是关机。索性打了许晨安电话,良久,无人接听。出了什么事,还是真的存着那样的心思?易浩东放下电话,陡然升起一团怒火,却还是安静的坐着。

    “所以你爱他吗?”

    声音自耳边传来,却明明隔了千山万水,梁汐的胸口一阵阵蹼动,爱吗,“爱。”

    柳亦安紧贴着话筒,轻轻笑了声,“所谓不打不相识,当你发现这些的时候,至少说明他比你先爱上彼此。”

    “所以那些是因为他爱上我了吗,”梁汐不解,爱的方式有那么多种,他却偏偏选择了最使她不堪的方式。

    “或许他不是一个懂爱的人,或许•••他只是暂时不相信、不敢爱一个人。”柳亦安开导梁汐,开始的屈辱如何,结束的不堪又如何,如果真心付出,便无所谓。

    “亦安姐,囡囡的爸爸是怎样一个人?”认识这么久,梁汐从未问过这样的问题,柳亦安也从未主动提起过。

    果不其然的沉默,然后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像是在回想很久不曾打开的记忆匣子,浅浅的蒙了一层灰,“帅气、有担当、很多人的梦中王子••••••还有很爱我吧。”

    “是吗,”梁汐破涕为笑,“值得亦安姐爱上的男人,一定超级优秀,”顿了顿,还是说出了心中的不解,“他人呢?”

    是啊,他人呢,多少个辗转难眠的夜里,她想他,想到全身揪紧成团抽搐、颤抖,最后只是在夜复一夜的沉寂时刻,濡湿浸凉的枕巾。在他清醒的时间里,偷偷幻想,在他熟睡的时间里,浑浑噩噩。“他•••••只是不见了。”举着电话的手无力支撑远隔崇洋的力量,一点点下沉。

    “怎么会,”一个有担当的人,会丢下爱人和孩子,然后单纯的不见了?梁汐不知道亦安姐口中不见了的含义是什么,永远的离开还是无情的抛弃。但有一点是可以感受到的,这样的问题,无疑是揭开亦安姐隐藏多年的伤疤,不好不坏的拖延着,她不能这么残忍,“亦安姐,对不起。”

    “没关系,你那边天黑了吧,我们这边天要亮了,又是一个新的开始,”不变的轻柔笑声,如同雪绒拂过脸颊,“囡囡最近醒的早,我再眯会就要起床了。”

    “恩,”梁汐叹了口气,离听筒远远的,“亦安姐,谢谢你。”

    如果只是单纯的相信,他是爱我才会开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可以吗?梁汐掏出易浩东的玉,那么多年习惯了的触感,再一次触碰变得陌生。

    好几次都是这个江边,就这样悬起双臂,想象走在某个拍着浪花的崖上,身边有个人静静的守候。一旦不稳倾斜,便牢牢的将她搂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