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见程之于没动静,“你不吃?”方逸然好心问到。

    “凌晨吃东西不利于健康。”

    “熬夜也不利于健康,你不也熬着么。”方逸然牙尖嘴利地回了一句,然后坐到老刘身旁,开了一罐可乐,跟大伙一起快乐的撸串。

    吃完夜宵,大伙闲聊了一阵,老刘把方逸然拉到一边:“方经理,今天是第一天,主要是把之前的装修弄掉,没啥要紧的事。时候不早了,您就早些回去休息。等要布线了我提前给您电话,您再过来。”

    “老刘,你就叫我小方好,其实装修这一块我不懂,都是按照我们设计师的要求,他没下班,我哪敢走啊~”方逸然指了指程之于。

    精明似老刘哪里不懂方逸然的意思,也就不再客套,随方逸然去了。只是接下来有事没事就跟程之于聊上两句。时间不紧不慢的走着,快到两点,程之于似乎终于确认了最后的调整方案,跟老刘把店铺里里外外走了一圈,把设计图里需要调整的部分跟老刘做了沟通,然后跟老刘约好了,后天布线时再来。

    听到这个“噩耗”,方逸然的心都颤了一下,虽然知道从接下这个活儿开始就没有好日子过了,但是怎么也想不到居然还要熬夜到施工现场监工。等程之于沟通完出了玉州商场,已经快三点了,出门之后,跟程之于道了个别,方逸然径直去了玉州通宵营业的开封菜。

    方逸然家在近郊,离市中心有点远,打车回去要两百来块钱,原本以为就来一次,现在看来肯定要持续一段时间了,思来想去,还是去这种通宵营业的快餐店,点杯咖啡,等到有首班地铁再回家吧。

    之前的方逸然,从没考虑过攒钱之类的事。宝妹出生之后,要买的东西一下子好像多了十倍,跟前夫离婚已经惹得父亲很不愉快了,再向他开口要钱更加不是可能的。好在母亲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不动声色的让方逸然搬回了家,把新房租了出去,增加一笔收入的同时,又帮方逸然解决了带孩子的后顾之忧;同时,宝妹的机灵乖巧也让方父开心不少。虽然方逸然在家时,他总是不怎么理宝妹,但母亲跟她闲聊时说过,宝妹吃完早饭就要出门玩,父亲总是特别积极地响应,经常两人过了饭点都不回家;宝妹有段时间“沉迷”于买毛绒玩具,父亲就每天给她买一个。

    “你爸就是气你离婚太草率,”母亲有些惋惜地说。

    “还是结婚太草率了。”

    “是啊,我们是催你结婚了,但也没让你随便就结啊。”

    “离都离了,再聊结的问题于事无补啊!”

    “你这孩子,做错了事要学会总结啊,难道你就这么自己过么?”每到这个时候,母亲总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

    有时候方逸然也会想,自己过不是挺好么,但每当月底捉襟见肘时,每当宝妹生病只黏她时,她也有过一丝的犹豫,再找个人过会不会比现在好?

    答案是不会。

    跟前夫两年的婚姻生活,让方逸然从那个无忧无虑的独女变得无比的理性和独立:如果依靠自己无法得到的东西,更加不要想依靠别人而获得。难怪俗话说,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人生前三十年没有学会的东西,一场婚姻,一场不那么好的婚姻足矣。

    前夫不好吗?也不至于。只是苦孩子出身,能给的却不是方逸然想要的,他是对的时间出现的错的人。方逸然本以为没有期望就不会有失望,却哪里想得到,没有期望本身就代表某一种失望。还好最后的分手,彼此保留了一丝尊严,不至于闹得太难堪。

    跟姜总说明了情况,批了半天假,到家送宝妹上幼儿园后,方逸然才睡了个昏天暗地,午饭随便扒拉了两口就赶到公司。一到公司就第一时间被姜总叫去了办公室,详细问了装修第一天的情况。得知程之于去了现场,还调整了设计方案,更是对他赞不绝口。方逸然心想,大可不必,人家也不是白干,对得起拿的设计费而已。对于方逸然接下来还要去装修现场,姜总表示“非常支持”,同时也让方逸然自己根据工作安排酌情休假。

    周五的布线还算顺利,门店不需要煤气管道,只有排水和电气系统,所以一点刚过一点,程之于就和老刘都沟通好了。这一次方逸然没有迟到,提前一刻钟到了,因为第一次来现场请过宵夜,老刘对她也算客气,在程之于没有到的时间里,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待程之于来了,老刘便一门心思的跟着程之于。

    就算听不太懂行业术语,方逸然也隐隐约约感觉得到,老刘对程之于这种年轻的设计师并不是那么在意,嘴上大多时候虽是应承,但施工时却并不怎么仔细;只是程之于每每好像都能戳中痛点,有些老刘想糊弄过去的细节,都被程之于一一安排清楚。尤其程之于讲话挺直接的,方逸然好几次感觉老刘变脸了,但最后还是忍了。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装修人,被一个毛头小子那么直白的点出问题,还是当着那么多工人的面,面子上总归是有点挂不住的。

    终于,铺地板这一天,当程之于不知道从哪里拉了一根线出来,衡量地线是否对齐时,老刘的火“腾”地一下就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