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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萦绕,甘冽依旧。月如昔愣住了,眼中划过一丝吃惊,但是下一秒,有归诸于平静:“碧柔!你若是敢伤她,我定让你永世不得超生!”他原本冷清的面容因为突然的暴怒而显得有些狰狞,深邃如海的眼瞳中燃起了两朵幽蓝色的火焰。修长的手紧攥成拳,骨节因用力过猛而呈现出苍白的颜色。

    “呵呵……”碧柔耸了耸肩,信手挑起一缕青丝在手中把玩着,妖至的血红色眼瞳中戏谑依旧:“月如昔,你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永世不得超生,呵呵,这对我来说又有何难?我,不是一直生活在十八层地狱之中吗?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她的。”她的笑声很压抑,尖锐,如同一把利刃,划破了苍穹。眼眶中晶莹的泪水在徘徊着,却未曾滴落。血红色的眼中,是化不开的忧伤。

    “碧柔,你这又是何苦?死后万事皆空,你又何苦守着执念!”月如昔摇了摇头:“你现在屠杀万千生灵岂不是违背了当初你与他的誓言?你当初的豪情壮志呢?你忘了你曾向祖师爷发誓要一辈子斩妖除魔、捍卫正道吗?”他的神色没了先前的冷峻,而是有着些许柔和。他无法对于自己有恩的碧柔狠下心,她曾经是一个柔和的女子,只是仇恨,蒙蔽了她,让她选择了自杀,选择了化魔。

    放下缠绕在指尖的青丝,碧柔收起戏谑的神色,不再冷笑,转而是一脸认真:“了情,你不懂!我没有错,错的是这天下,是这朗朗乾坤!为何他要死?这与他何干?你说啊?为何!天下苍生不是他的负担,他却要因此殒命!大难当头,匹夫有责!若你们出手相救,他也至多落得费尽修为的下场!他是为你们而死的,你们却在做些什么?”晶莹的泪夺眶而出,从苍白的脸颊上滑落。涂抹着豆蔻的指甲深深嵌入了皮肉之中,血,渗透出,滴落在地上,瞬间,自地面上开起一朵朵妖异的彼岸花。

    月如昔不再言语,这是非曲直,又是谁之过错呢?独孤冥的的确确是为了拯救黎民、拯救道教而死。他早就退隐,当初的浩劫若是他愿意完全可以坐视不理,战火,绝对不会殃及云隐山!但是,他没有,而是以生涉险,用自己魂飞魄散的下场,换得安宁。碧柔因此而恨没有错,她屠杀生灵以此泄恨只能说是偏激,自己不能因此而指天骂地,因为,这是所有修行者欠她的,欠他们的!

    周遭的白雾早已散去,眼见的景物逐渐清明。月如昔长袖拂过,微风乍起,铜镜收入囊中。他起身直径向前走去,远处,一个红色的身影在墨竹的遮挡下若隐若现。

    叶梓清从地上爬了起来,紧了紧身上的裘袄。抬头望望早已乌黑如墨的天宇,明月高悬,群星璀璨:现在,是何时辰?我睡了多久?揉揉略微感到酸胀的双眼,掸去身上沾染的尘土和枯叶,环顾四周。刚想责骂了情不守时,至今为止都未曾出现。却发现一个妖魅的女子目无表情的伫立在自己的西南方向,她脚下彼岸花盛开,宛如来自地狱的修罗。血红色的眼瞳中却是深厚的悲凉。

    叶梓清见状暗道一声不好,心中警铃大作。赶忙从袖中抽出两张辟邪符,又自身后拔出一把寒光凛冽的古剑,这才觉得有些底气:“你是何方妖孽?”她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颤抖。对面的人,不对,鬼怕是不是善茬,为何自己如此倒霉,偏偏招惹上了这等煞星,这可如何是好?师父啊!师娘啊!祖师爷啊!了情道友啊!快来救救我!师父啊,都是你的过错,让我出世历练,你又不是不知我学艺不精,这人世险恶,国情动荡,妖魔横行的,你不是蓄意谋杀吗?了情道友,你在何处啊?快来救我啊!祖师爷,你的徒子徒孙就要命殒于此,速速显灵啊!

    水眸中暗含雾气,精致的柳眉微皱,叶梓清紧咬着朱唇,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但想起对面的那位女鬼,她打了一个寒颤,收起楚楚可怜的表情,一脸严肃正色道:“天道循环,你生为鬼物岂能为祸人间。贫道理应收了你这妖孽!为民除害!但上天有好生之德,贫道暂且放你一马,日后你若是胆敢作恶,我定毫不留情!”虽然说得冠冕堂皇、大义凛然。

    碧柔听了,清冷的容颜略微有些撼动:“你师承何派?”

    叶梓清一脸警惕的望着款款走来的碧柔,被晚风吹动的七重红绡在她眼中成了催命的符咒。夹着辟邪符的手指微微颤动着,手里的长剑也握不稳了:“上清符箓派,清心。”她甚至能够感受到碧柔身上那股死亡的气息,隐隐幽香,淡泊疏离,却又带着妖媚的诡异。但是,似乎,这个女子并未对自己动杀念。否则,自己不可能站在这里。为何,自己会觉得这个鬼物可怜呢?

    “碧柔。”冷冽的声音不夹杂着丝毫情绪,朱唇微启,吐出这二字。

    叶梓清反复默念道:“碧柔……”这个名字,好生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但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叶梓清努力在浩如烟海的记忆中搜寻着这个名字,碧柔,这个熟悉的名字。她到底是谁?她的眉宇之中又为何会蕴含着愁苦?这个女子,很特别。只可惜,记忆太过浩瀚,这个女子,怕是不是被遗忘在时光的拐角就是未曾相识罢了。茫茫人海中,总有一见如故的。叶梓清笑了笑,觉得自己多虑了,或许,她只是一个与自己有缘的冤魂罢了。

    “清心……”远处,似乎有人在叫自己。叶梓清一脸茫然的扭头望去,一个一袭青衫的清秀男子从远处缓缓走来。他眉眼带笑,很是柔和。源自眼瞳深处的那种温柔仿佛要将她沉溺于其中,无法自拔。莫名的,对他有种特殊的感觉,似乎,是源自灵魂之中的悸动。这是,缘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