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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泽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时窗外已是华灯初上。

    胃已经不疼了,他走出卧室,客厅没有开灯,只有厨房泄出明亮的灯光。

    尚秋辞正站在厨房低头看手机。

    听见脚步声他回头看了易泽一眼,淡淡道:“醒了?我在给你熬南瓜小米粥,马上就好。”

    尚秋辞面无表情,表现出和他这个人毫不相符的冷漠。

    如果说带着笑的尚秋辞是温暖和煦的小太阳,现在的他则是极北冰川万年不化的寒冰。

    这让易泽难得地感到棘手。

    在易泽的记忆中,如此冷漠的尚秋辞他只见过一次。

    那是他高三刚转校不久。

    出色的外表和优异的成绩原本是人际交往时的加分利器,可当性格过于冷漠后,这就成了遭人嫉恨的源头。

    易泽初来乍到,又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个性,行事很少顾虑其他人的感受,这导致他的同学关系一团糟。

    只有尚秋辞不介意易泽的性格,能心平气和的与易泽交流。

    但也仅限于说得上几句话了。

    变化始于易泽刚转来的那个周五。

    从宿舍到教学楼要经过一条穿越幽静密林的小路,除了人流高峰,其余时间甚至显得荒僻。

    周五晚上,距离晚自习开始还有一分钟,易泽匆匆走在路上,发梢还在滴水。

    他在寝室洗澡时突然停水了,等他艰难用寝室里的矿泉水冲掉泡沫,距离上课还有不到三分钟。

    走到密林中间,易泽被三个人拦住了脚步。

    上课铃响了,班长尚秋辞开始清点人数。

    缺了四个人,除了他的新同桌,另外三个都是班上的刺头。

    感觉不太对劲,尚秋辞向值班老师报备一声,准备回宿舍看一眼。

    刚走到小树林,就遥遥看见四个缠斗在一起的人影。

    尚秋辞冷笑一声,大步跑过去。

    他就说这几天班上的老鼠屎怎么安安分分不作妖了,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易泽不擅长打架,一下子被三个人围堵,很快就落了下风。

    尚秋辞赶到时,他的嘴角已经落了一块青紫痕迹,身上很多地方也隐隐作痛。

    易泽蜷在地上,尽力护住要害。

    打他的人声音嚣张:“你继续傲啊!我叫你狂!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

    “老子有句名言:天网恢恢,疏而不失。”尚秋辞阴森的声音在三个刺头身后响起。

    落在身上的拳头在这道声音响起时就停住了。

    易泽谨慎地透过手肘间的缝隙向外看,有幸目睹了刺头从嚣张得不可一世到惊恐无比想要抱头鼠窜的全过程。

    这句话的威力有那么大吗?

    班长用实际行动解答了易泽的疑惑。

    只见尚秋辞冷笑出声,动作快如闪电,几下撂倒了三个刺头。

    易泽一直以为尚秋辞是老师最喜欢的那类乖学生,学习认真,从不惹是生非,更不用说打架斗殴。

    但事实摆在他眼前,这个自认识以来一直表现得乖巧阳光的人,一脸冷漠干脆利落地镇压了三个人!

    一只白皙纤长、骨节分明的手伸向易泽。

    尚秋辞换上安抚的笑,语气轻快:“起来吧同桌,没事了,别怕。”

    傍晚的霞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落在尚秋辞身上,为他镀上一层金边。

    易泽紧紧抓住了那只手。

    后来三个刺头因为寻衅滋事写了检讨受了处分,易泽和尚秋辞的关系也以此为突破口越来越好。

    那一次尚秋辞的冷漠是对着别人。

    这一次尚秋辞冷脸以对的却是易泽本人。

    “我记得之前你的胃病差不多好了。”尚秋辞收了手机,双手环胸,“怎么今天又犯了?”

    “可能是因为中午的菜太辣了。”易泽语气低落,脸色还有些苍白,垂眸避开尚秋辞的眼睛,“吃的时候不觉得,回来的路上才开始疼。”

    尚秋辞又问:“那你包里吃了一半的胃药怎么解释?”

    他的脸绷得很紧,叫人完全看不出情绪。

    易泽沉默了。

    尚秋辞:“多久了?”

    易泽:“上大学以后,饮食一直不太规律,医学生课业繁重。大一下学期,胃病就复发了。”

    “干得漂亮!”尚秋辞抚掌,气极反笑,“我高中耗费那么多精力,全都白瞎。你要不是我好兄弟,我才懒得管你。”

    “是我的错,你别生气。”易泽认错态度良好。

    见易泽认错如此干脆,尚秋辞反而冷不下脸了。

    说到底他和易泽也就是一年多没联系的过去式好兄弟,现在即使关系破冰开始缓和,也没恢复到以前那种形影不离嬉笑打闹的状态。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抱歉啊泽哥,我就是有种自己的辛苦付出被糟蹋了的感觉。你也是因为学业,不是故意的,我刚才不该对你那么凶的。”

    易泽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