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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秋辞学院的金工实习安排在大二上学期快要结束那段时间。

    为了防止实习对学校课程学习造成影响,他们大二上期的课排得很紧凑,没有丝毫喘息的空隙,直到提前两周的期末考试结束,众人毫无负担地来到实习基地。

    实习会持续两周,每门课程课时不同,有的半天,有的一天,有的两天。

    第一天上午是全体会议,基地负责人宣读基地纪律,发布接下来两周的课程安排,然后长篇大论给学生灌输心灵鸡汤。

    尚秋辞坐在靠窗的位置,出神地望着窗外雨水洗涤后的蓝天。

    然后突发奇想给易泽发了个句号。

    刚和好的兄弟,得趁着热乎劲儿多联络联络感情!

    刚数到第七秒,易泽就回复了他。

    yi:怎么了?

    巴山夜雨:你没有课吗?

    yi:有,课间休息。

    巴山夜雨:我在喝鸡汤。

    yi:?好喝吗?

    巴山夜雨:好大一碗心灵鸡汤,你要吗?我可以分你一半!

    yi:倒也不必。

    巴山夜雨:唉,好无聊的。要是你还是我同桌,还能和你下五子棋打发时间。

    yi:然后被罚扫公地?

    想起易泽说的那次,尚秋辞无声地笑了,一时间似乎连无聊的心灵鸡汤也没那么让人烦闷了。

    他们高中读的寄宿制私立学校,放月假。

    高三课业紧张,各科老师恨不得把卷子成堆成堆往学生身上砸,只希望大家能在高考取得更好的成绩。

    那会儿总是从天未明学到夜已深,唯一的放松可能就是每天上午半小时的全年级统一慢跑。

    尚秋辞是个耐不住寂寞的,总会在晚自习结束前十分钟用笔轻戳同桌易泽的手肘,把人从学海中拉出来,再抽出一张草稿纸,画上粗糙的小格子,用圈叉下五子棋。

    一般来说守自习的轮班老师会在下课前二十分钟回到办公室收拾东西,然后直到下课回家,也不会再回教室。

    可惜两人在一个周五的晚上翻了车。

    当天晚上守自习的是班主任。

    正当两人走到决胜点时,一只手给尚秋辞指明了下一步棋该走哪儿。

    下五子棋,尚秋辞对上易泽,十次有七八次得惨败。

    他今天已经连输五局了,这一局在别人的指导下终于获胜,内心很是激动。

    但下一秒,他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

    似乎有一道巨大的阴影笼罩住两人。

    班主任乐呵呵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五子棋下得不错。”

    “我看你们还挺开心,学习一点也不紧张,那下周的公地打扫就交给你俩了。”

    他们班分到的公地上伫立着一棵好几十年的黄葛树。

    时值金秋,黄叶随风飘扬而下,只需半天就能在地面铺上一层落叶。

    两人无奈当上扫叶工。

    若是运气极佳,清扫时一阵强风掠过。

    漫天落叶簌簌飘落,就像做了场金色的梦,梦醒来又是一地落叶待扫。

    如果有落叶落到易泽头顶,尚秋辞不仅不会提醒,还会使劲浑身解数让这片落叶在易泽头顶待久一点。

    只有易泽会老老实实在看到尚秋辞头顶有落叶的下一秒伸手帮他拂去。

    高三生涯是一场枯燥无味的黑白默剧,可这一段经历却被金秋的落叶镀上了明丽的色彩。

    尚秋辞笑着打字回复。

    巴山夜雨:那也不是不行,就是得辛苦泽哥再找块公地了。

    yi:。

    yi:上课了,回聊。

    易泽熄了手机屏幕,放进课桌抽屉。他嘴角微挑,笑意盎然,难得在课堂上走了神。

    一年多了,没有听尚秋辞叫他泽哥。

    从小到大,少有人能顶着易泽冷然的气场去亲近他。

    尚秋辞是个例外。

    易泽是转校生,因为父母的工作调动从c市到了h市。

    很少有人在高三这个节骨眼转校,班主任担心易泽的成绩受到影响,就让他坐到了班长尚秋辞旁边,叮嘱尚秋辞多关心关心新同学。

    尚秋辞原本打算乖乖听话好好照顾新同桌,可易泽自我介绍时寡言少语生人勿近的高岭之花作态让他起了玩心。

    少年人本就是不安分的性子。

    在易泽走到座位坐下后,尚秋辞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伴随着一句用来问好的俄语。

    出乎意料,易泽并没有因此有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只是面色不虞地拉开尚秋辞的手,从这个热情的拥抱中挣脱出来。

    他声音凉薄:“班长好。”

    原来班主任已经提前和易泽打过招呼了。

    尚秋辞莫名打了个寒颤,仿佛易泽说的不是“班长好”,而是“狗贼死”!

    “啊哈哈哈,”求生欲驱使他换了个尊称,“泽哥好!以后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