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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言思原以为自己凶多吉少了,谁知峰回路转,拉住她的人竟真的是沈烬之。她一路奔逃已经精疲力尽,看清抱着自己的人是谁后直接卸了力。

    感觉到怀中人直接放任全身靠进了怀里,沈烬之微微一顿,而后将她打横抱起。

    顾言思顺势攀住了他的肩膀,将全身重量都挂在他身上。

    “大人,我要回府里去拿东西。”说完她又把头埋在沈烬之身上嗅了嗅,“大人,您身上的香味怎么没有了啊?”

    她声音放得很低,听起来软绵绵的,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委屈。

    沈烬之带着她避开岗哨,闻言平静道:“蒙顾小姐提醒,我身为大理寺卿,时常要暗中查案,身上有香味实属不该,所以没再用了。”

    顾言思撇撇嘴,莫名被人按进怀里,又没有闻到熟悉的香味,她实在是被吓到了,敷衍道:“嗯。”

    沈烬之很快将她带回了宅子里,二人正落在了放花的院里,顾言思下了地,后知后觉地害羞起来,红着耳根看着那些凋谢了大半的花道:“对不起啊大人,我没有照看好这些花。”

    沈烬之平静道:“无碍,送予你便是你的东西,想如何处置都行。”

    顾言思抿了抿唇,也没问他送花到底什么用意,之前又为什么躲她。她表明自己是要来取张清对怪病推断的方子的,便朝着张清的房间而去。沈烬之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在房中翻找。

    张清习惯性东西乱放,顾言思翻箱倒柜地找了半个时辰才寻到那薄薄的三页纸。

    “大人,找到了!”

    见她眉眼弯弯,眼中水亮亮的,沈烬之也不由舒展了眉眼。两人坐到了桌边,开始研究纸上的内容。

    张清当时对这怪病十分好奇,蝇头小字写了满满三页,从病的来源和治病方法都做了推断。

    两人细细看了一遍,不约而同将手指在了第二页指上。

    “这个!”

    顾言思飞速地收回压在对方指上的手,藏在了宽袖下,面色不变地道:“师父列举了三种可能的来源,但此病传染性极强,若是因为外物所染,恐怕京都早就已经病发,不会等到半年后才爆发出来,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毒。大人你为何觉得是这个?”

    沈烬之看着那个名为“曲紊漆”的毒,冷声道:“直觉。”

    顾言思颔首,沈烬之常年与罪恶打交道,遇事最先猜是人为很是应当。

    顾言思皱着眉道:“这种毒来自西域,若不是师父见多识广,又翻了很多古籍,恐怕我们连病因都寻不到。解毒方子师父推定了三种,这两种里面用的药别说现在,就是往日里也不好寻。即便最后这方子里的药材平时京都里都能买到,但现下京中这情况,要弄到大量药材实在不易。”

    想了想她又道:“我府中备了些药,我先去配药,劳大人寻两位刚染上病的人来试药。不管怎么样,还得药有用才行,别的事压后再说。”

    这病一旦染上,快则一日,慢则五日,最后都会要了人命。现下这情况,只能直接让人试了。

    张清定药方时并未详细各味药的用量,顾言思拿了药,细细琢磨一番,按照各药平日配伍用量取适中量配成,燃炉煎药。

    沈烬之很快就回来了,顾言思见他一个人,停下倒药,疑惑道:“大人,您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找不到人?不应该啊。

    沈烬之走到她身旁,取过她手中的帕子,将药从炉上端了下来,温声道:“人在我府里,你府中就你一人,这里不安全,到我府中去吧。”

    顾言思看着他动作流畅地将一旁的药包用绳子结在一块,想了想道:“也好,那就有耐大人保护了。我先去收拾些衣物,大人等我一下。”

    顾言思迅速收拾了东西,想三毒应该能成功到此处,又留了一封信在桌上。

    顾言思虽到过沈烬之这府中几次,但从未在此留宿过,见沈烬之带着她到了当初见到过的湖心阁楼,她出声道:“大人,我住这边吗?”

    沈烬之回身看她,道:“怎么了,可是对这里不满?府中房屋甚多,你若不想住这边,可以自己寻一处喜欢的。”

    顾言思当即摇头道:“不必,这边就很好。”

    “嗯。”

    到了给她安排的房间,沈烬之道:“你先去梳洗一下吧,这药由我送去给病人服用。”

    顾言思摇摇头道:“不行,我还要先记录病人现在的情况,后面才能知道药有没有用。”

    “我府中有一位行医多年的大夫,我会让他先记下。”

    顾言思还是想坚持自己去看,但顺着沈烬之的视线看到了自己脏兮兮的衣裳,考虑到一路不知走过多少地方,她怕再沾染上了脏东西传给病人,只得先去沐浴更衣。

    顾言思被一侍卫领到住处,进房就发现热水和更换衣物都已经全部备好了。她迅速收拾齐整,再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那引路的侍卫恭敬道:“顾小姐这边请。”

    以为是领她去看病人的情况,顾言思也没多言便跟去了,到了一间灯火通明的房外,尚未进门,她就闻到了饭菜香味,顿时感觉到饥肠辘辘。

    沈烬之见她到了,温声唤道:“过来用膳。”

    “大人,病人喝了药如何了?”顾言思虽饿,但更担心病人喝药后的反应。

    “睡了,有别的大夫守着,你先用膳。”

    顾言思这才坐下,接过沈烬之递来的白粥吃起来。

    桌上有一盘青菜和一条不算大的蒸鱼,沈烬之取了小碗,夹了一大块鱼肉,细细地剔掉了刺。

    顾言思刚喝完半碗粥便又得了小半碗剔好的鱼肉。她不由顿了顿,沈烬之这是做什么?

    不喜欢她还对她这么好?

    陈文说他妹妹和顾言思同岁,好家伙,沈烬之该不会把她当妹妹养了吧!

    沈烬之见她停了下来,又夹了一筷青菜放到她碗里,轻声解释道:“京中已断粮几日了,府中存粮几乎都让陈文拿出去分给百姓了,这鱼是沈柒从府中湖里捞的,平日里很少喂它们,所以小了些。”

    顾言思:“……”

    不是,我不是想说这个……

    “大人,你也吃,吃完我们一起去看看那药有没有用。”她说罢端起那碗鱼肉给沈烬之扒了一半回去。

    府中南边偏房,房中熏着艾草。顾言思同沈烬之正听着老大夫说话。

    “您是说这药一下肚就起了反应?呕吐,抽搐……但是没有加重皮肤变成树皮的样子。”顾言思细细捋了一遍,又看着老大夫道:“大夫,就这些对吗?”

    老大夫点点头,顾言思便同他一起等着药的全部效用。两个时辰后,房中的病人情况和缓,两人都未曾再恶化。

    顾言思松了一口气,想到症状较深的那些人,又开始仔细推敲各味药的配伍用量。她足足忙了三日,试了十多位病患,终于证实了这药方的可行性。

    沈烬之每日除了去大理寺,剩下的时间都会看顾言思配药煎药和施针。一开始顾言思生怕他会染上“曲紊漆”,后来发现只需配上艾草和檀香共熏这毒便不会入体,就随沈烬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