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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言思从榻上蹭地站起,看着榻边跪得规矩无比,口口声声叫她少主的两人,突然想起了为什么觉得熟悉了。

    她第一次在师父的小医馆里见七叶和丹朱时,他们二人就是这幅打扮,只不过七叶他们当时叫的是小主子。

    两人见顾言思不理他们,直接将头磕到了地上。

    虽然想到对方可能和张清有关系,但顾言思不敢贸然行事,只严肃道:“快起来,先把事情说清楚。”

    两人抬起头,依旧跪在地上,一开始说话的男子解释道:“主子传令让我等寻少主掌事,因我等从未见过主子,是以派了左护法前去寻您。左护法为人……”

    他像是不好形容,转道:“冒犯了少主,请少主责罚。”

    顾言思细观二人神色,心中稍定,面上疑惑道:“那现在又为何认定我就是你们的少主?”

    那人闻言从袖中取出一个琉璃瓶,内中有一个圆润的红珠。顾言思正疑惑着,却感觉到脖子上挂的玉铃铛轻轻动了一下,同时她看到了琉璃瓶里的红珠也像是轻轻滚动了一下。

    白玉铃铛是拜师时张清所给,里面嵌着一颗红珠,当时她还疑惑过那么大的红珠是如何进那白玉的。

    顾言思没动手去摸颈上的玉铃铛,重坐回榻上,盯着那人手中的琉璃瓶问:“这是什么?”

    “回少主,这是七星谷世代相传的血医蛊。”

    “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你们确定我是你们少主?”

    “是,血医蛊每一代只有一只母蛊,四只子蛊。母蛊由七星谷谷主掌管,子蛊由三位长老和谷主接任者掌管。子蛊和子蛊之间可互相感应,如少主所见,您身上的子蛊同属下手中的三长老的子蛊刚刚都动了。”

    顾言思愣住,所以铃铛里的红珠是虫?!虽然她不怕虫,可是一想到那只虫一直和她贴身挨着,顾言思头皮都发麻了。

    她神思有点恍惚,还不能确认对方到底是不是师父派来的人,也不敢暴露玉铃铛所在,万一对方是诈她的呢。

    她只好平静道:“哦,好,不怪你们了,起来吧。”

    那人见她还不相信,自怀中拿出一封信递给顾言思,恭敬道:“主子给少主的信。”

    顾言思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信拆开来看。一看到张清的字迹她便已信了大半,又见信上将她前次问的问题全数解答,顾言思当即信了眼前人所言。

    张清信中说他暂时离不了江州,七星谷之事不能让外人知晓,所以让她代管。又因顾言思住在沈烬之府中,不便直接告知,所以让属下想了办法把她引了出来。

    信的内容看完,顾言思捏了捏信纸,看着张清最后几句话,视线茫然。

    为什么说天下大乱已始?什么叫让她接管大昭境内所有七星谷的产业?

    天下大乱已始,是已经开始打仗了吗?可是原书中齐王反叛不是还要两年吗?

    顾言思沉默太久,那人小心翼翼唤她:“少主?”

    顾言思回神,看着还跪着的两人,眸色稍沉:“既然你们唤我少主,那便听从我的命令,起来。”

    两人垂首称是,这才起身。顾言思揉了揉额头,起身坐到了椅上开始问话。二人将七星谷大致情况一一细说,又抱出了一个大盒子放到桌上。

    顾言思看着那厚厚的地契房契,以及只窥见一隅的账本,顿觉头眼昏花。就算有人相助,只怕也不是能轻易上手的,师父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她能做好?

    顾言思晕晕乎乎回了清和坊,翌日便从沈烬之的府里辞行,暗中搬到了七星谷在杭城的医馆,开始了她的“总经理”生涯。

    安陵城今夜无雨,天边明月高悬,月光打在湿漉漉的地上,为夏日营造出一种寒凉之意。

    沈烬之身着黑衣站在城楼之上,像是溶进了夜色之中,正神色冷然地看着远处黑压压连片的人,身后不远处一点豆大火光灯笼一晃,有人落到了他的身旁。

    沈伍压低了声音,规矩地将手中的小卷呈到那人面前,低声道:“大人,顾小姐的信。”

    沈烬之轻轻拿过那个小卷,往身后暗淡的灯笼旁走了几步,不疾不徐地将那纸卷展开,不知那信上写了什么,竟让他冷冰冰的神情都温和了几分。

    沈伍想着是顾小姐的信,大着胆子踮脚偷瞄一眼,若是其他东西,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看。

    灯火太暗,沈烬之很快将那张纸卷起来收进了怀里,沈伍只来得及看到那是一幅画,画上有个小人儿一手拿着一根带子,一手拿着一个像朵花的东西。至于旁边的一行小字,那是一个都没看清,他心道顾小姐估计又是问“大人安否”。

    沈烬之回身扫他一眼,吓得他浑身一抖,鹌鹑似的缩到了一旁。等了一会儿,发现沈烬之并没有发作他的打算,他便壮着胆子道:“大人,回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