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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烧毁的船上的人是六皇子,顾言思着实惊了一下。按照书中时间线,男主李庆云现在应该还在宫中挣扎求存才是。

    “系统,这是什么情况,男主怎么会出现在江南,还被指派去临州赈灾?”

    顾言思面上的惊讶过于明显,沈烬之修长的指节在桌上轻敲一声,道:“怎么,你认识六皇子?”

    系统尚未回答,顾言思被沈烬之的问题唤回神,正对上那双压迫感十足的眼,恍惚间觉得自己回到了第一次被沈烬之询问顾家之事时,她嘴中磕绊道:“不…没有。我不认识六皇子,就是有些惊讶。”

    沈烬之紧紧盯着她,问道:“朝中派人赈灾极为正常,既然你不认识六皇子,为什么会这么惊讶?”

    顾言思暗恨自己一时没控制好表情,但是沈烬之这问话其实也有漏洞,她惊讶并不一定是因为认识六皇子啊。

    顾家长辈常年守在边关,应该对宫中之事不了解,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顾言思一个闺阁女儿,得要想个合理的说法。

    顾言思略一思索,十分自然道:“因为听挽月提起过六皇子,她说六皇子不得圣宠,在宫中连衣食住行都艰难。赈灾之事朝中一向看得重,本朝一般会选三品以上有实权的大臣。就算是要选皇室中人,也会挑已经在朝上有所建树的,若是派的是齐王殿下那自然很正常。可是六皇子年未至十七,尚未封王,更别说接触朝堂之事,乍然就被派出来赈灾实在是奇怪。”

    赵挽月并未同她说过六皇子之事,但是原书中他俩这时候已经认识了。

    沈烬之凤眸微敛,收回视线,轻“嗯”一声,看起来像是信了顾言思之言。

    顾言思见他不再追问,心中松了一口气,随即问道:“那六皇子现在?”

    沈烬之接道:“受了些轻伤,在杭城休养。”

    “如果那些杀手真的是冲着六皇子去的,那么杀我们就是要灭口而已。大人,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杀六皇子呢?”顾言思低声道。

    沈烬之取过瓶中荷花,放在桌上,正轻轻拨弄着那片嫩荷叶,闻言道:“原因有二。第一,当今圣上已在那个位置上坐了近十七年,膝下年满十六的皇子有十多个,但一直尚未立储。这个时候,哪位皇子先冒出头,就是首当其冲被针对之人。第二,临州赈灾拨了白银二十万,粮食三千石,着实不少,若是主事官员没了,朝堂找人接手费时,说不定幕后之人直接顶了这个位置,这批银两和米粮可就随他们处置了。”

    大昭朝已经烂到这种地步了,临州现下受灾百姓数十万,居然能有人明目张胆拦杀赈灾的皇子。顾言思叹口气,回想那日红云江上的船只,暗道还好钱粮并未同男主一起从水路走。

    沈烬之还在拨弄瓷瓶中的花,看起来姿态闲适,对刚刚提到的截杀六皇子之事毫无反应。系统也无回应,顾言思沉静片刻,问道:“大人如何看待此事?”

    沈烬之抬眸望她,像是被她的问题引出几分兴意,微勾了一下唇,“我怎么看重要吗?”

    顾言思袖中的手紧了紧,温声道:“想知道大人的看法,而且大人此次下江南不就是要查江州、临州、淮州这三州之地的官员吗,说不定此事与临州官员有关呢。”

    沈烬之轻嗤一声,“那又如何,皇室之人被刺杀,陛下自会派暗龙卫查明,与我何干。查贪官污吏?哼,你觉得整个大昭能有几个官不贪?”

    沈烬之从未在顾言思面前展露出这一面,他像是对皇室毫不在意,又像是厌极了大昭,言语间完全忽略了顾言思问题中背后涉及到的数十万受灾百姓。以他的心智,绝不可能看不出来顾言思的用意。

    顾言思的心像是被藤蔓缠住,束缚感压得她心口一堵,微红的唇一开一合,“大人,他们有可能会害死临州受灾的百姓。”

    沈烬之正在剥开荷花花瓣,闻言手上动作停住,面色一沉,墨黑的眸子中像是滚着无边的黑雾,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些怒意,“顾言思,本官的职责是查近三年江南三州赋税上的问题,不是去临州赈灾。”

    顾言思心中的藤蔓像是生出些小刺,缠得更紧,细碎的刺痛感蔓延开来,她动了动唇,没能说出下一句话,她不能理解沈烬之为什么生气。

    沈烬之一时不察,手中力道重了些,将手中正剥开的一瓣花扯了下来。他背过身,愣愣地看了看手中的花瓣,极轻地吸了口气,轻声道:“朝堂之事不是你该管的。你回房休息吧,我会帮你查你师父的消息,若你要去临州,我会安排人随行。”

    顾言思起身,静静伫立片刻,最终一言不发,对沈烬之的背影作揖一礼,退了出去。

    小秋等在门外,看顾言思情绪低落,魂不守舍的出来,就连眼眶都有些红,关心道:“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顾言思摇摇头,“无事,就是和九哥聊起了家事,有些伤心,我们回去吧。”

    月明星稀,园中虫鸣声清脆。

    顾言思趴在窗户上看着月亮,明明白日那般热,夜晚的风却像是与春日的风无甚差别,携着晚间的水汽,凉丝丝的透人脊背。